王易借口羅琦琦落下了作業,找許小波問出她家位置。
前一天已經請好了假,這天大清早,王易就在羅琦琦家樓下守着,然後遠遠跟着她,來到一家叫‘聚星’的錄像廳,看她在裡面熟練地整理錄像帶、飲料和零食,忙活完一陣,坐到櫃台後看報紙。
“這幾天,你就是在這‘上班’?”,王易走到櫃台前。
羅琦琦聽到聲音,擡頭看到王易,吓了一跳,連忙往門口看去。
在确定許小波沒有一起來之後,羅琦琦頓時松了口氣,說道,“老王,我沒看錯你,你果然不是多嘴的人。不過,你今天不上學嗎,你怎麼找到這的?”
王易沒回答她的問題,打量了一下這裡環境,說道,“你是跟爸媽談崩了,然後跑這裡來打工?”
聽王易說起這話題,羅琦琦的情緒立馬低下去,說道,“我早就跟他們說過,我是不進工廠的。但他們怎麼做的,招呼都不打一個,在我生日的第三天,去填了‘員工子弟入廠申請’,然後瞞着我,去學校給我辦退學。”
“這學我是沒法上繼續了,但是工廠我是肯定不會進的,我不要那種一眼看到頭的生活。”,羅琦琦說着,眼睛有點紅了,但堅持着沒流淚,深呼吸一下,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生日那天許的願望,就是想離開這裡,離開學校和家,去一個誰都不認識、誰都找不到的地方,越遠越好、越快越好。隻是,沒想到真的這麼快,我才答應過我哥,要好好讀完高中,就要離開了。”
王易搓一搓下巴,說道,“所以,你在這個錄影廳賺路費?”,見羅琦琦點頭,又問道,“然後呢,準備去哪裡,到了之後怎麼生活?”
“我想着先去西安,已經看過報紙上的招聘廣告,不過很多工作,都需要18歲以上,估計我隻能幹服務員之類的。”,羅琦琦從口袋拿出一疊報紙,說道。
“說什麼西安這麼遠的事呢,你在這裡也隻是個童工,就算幹滿一個月,工資最多兩百來塊。”,王易搖搖頭,分析道,“以後到了外面,住要錢、吃喝要錢、衣服鞋襪、生病吃藥都是錢,但是工資卻隻夠你生存。而且,年齡不到、學曆不夠,即使有好的工作機會擺到面前,你也沒法抓住。所以,最好還是回去上學,即使你上完高中就不上了,那也比現在出去好得多。”
羅琦琦聽了,臉立馬冷下來,說道,“你是來打擊我的?還是以為是我自己不想上學的?我不需要你給我講道理,隻要你幫幫忙,當作不知道我在這,尤其是要繼續瞞着我哥,我就還把你當朋友。快走吧,别礙着做生意。”
“不是,我...,你...”,王易被頂得有點語塞,索性走到櫃台後,拉起羅琦琦,說道,“你别在這上班了,累死也拿不到多少錢。跟我走,帶你賺錢去。”
“哎呀!你放手,我自己走。”,羅琦琦掙不脫,隻好向裡面大喊道,“老闆,小胡哥,我有事要走了啊!”,話剛說完,她已經被拉出門口,裡面依稀傳出一聲‘好的!’。
老規矩,王易騎羅琦琦的車搭她,先去許小波家騎走三輪車,再去買一個三芯蜂窩煤爐子、一個油炸鍋、各種小用具、紅薯、面粉和糯米粉、以及調味料、腌制材料。
一個小學門口,王易在腌制盆裡,夾了幾片0.5厘米厚的紅薯片,放到熱好的油鍋裡炸,對羅琦琦說道,“琦琦,看着點時間,我們要分幾次撈起,看哪個時長的最好吃。”
“好的!不過,你怎麼這麼熟練啊,以前擺過攤嗎?”,羅琦琦問道。
“倒是沒擺過攤,隻是做過不少。”,王易答道,他想起當年,林妙妙有一段時間特别愛吃這個,在外面吃了幾次後,感覺用料不健康,就自己學會了做給她吃。
“哦!”,羅琦琦點點頭,然後看到王易的笑容不見了,就問道,“你怎麼了,想起什麼傷心事了嗎?”
“沒事,我隻是在想,賣這個隻能賺小錢,怎樣才能賺大錢。”,王易對她勉強笑道。
“是嗎?”,羅琦琦将信将疑道,“你就别想那麼遠的事了,先把這個幹好再說吧,買了這麼多家夥事,要是賣不出去,不得虧死你。”
兩人試吃了幾塊,确定好工序,小學也放學了。不出意外,隻要是手裡有點零花錢的小屁孩,聞道這種油炸食品的味道,基本都會忍不住買來吃。
小學生還沒走完,兩人準備的紅薯已經用光了,讓後面想吃的小屁孩意見很大,兩人隻好安撫說明天會多準備一點。
一個陰涼的轉角,羅琦琦算好賬,擡頭說道,“老王,如果不算買工具的錢,隻算耗材的話,我們剛剛就賺了15塊,這也太吓人了,我一個月的零花錢才20塊啊。”
“呀!這個年頭,一個月有20塊零花錢,你的待遇不差嘛。”,王易小吃一驚道。
“哎呀,你的關注點錯了。”,羅琦琦翻白眼道,“我說的是我們掙錢了,明天繼續吧。”
就這樣,王易每天下午請假,陪羅琦琦去賣炸紅薯片。
直到周五,剛賣沒多久,王易就遠遠地看到,幾名戴着紅袖套聯防隊,徑直走過來。
兩人都是未成年人,又是流動攤販,根本辦不了什麼執照,要是被抓了,可沒法辯解。
“琦琦,聯防隊來了,上車走人。”,王易邊說,邊蓋好油鍋。
等羅琦琦上了車,王易馬上用力蹬起來,讓發現狀況急忙跑過來的聯防隊,隻能看着他們背影罵。
“哼!肯定是小學門口對面,那個賣小面的肥婆,舉報我們的。”,跑遠了之後,羅琦琦恨恨地說道,“前天她過來問我,面糊是怎麼做的,我沒說,她就罵罵咧咧地走了。”
“别氣了!,”王易拍拍她的肩膀,說道,“這下你知道未成年的劣勢了吧?想光明正大地辦個證都不行,被舉報隻能忍着。退一步講,即使不幹買賣去打工,也很大可能會被克扣工資,就算就舉報老闆成功,最多也隻能拿回工資,然後就被要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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