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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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勖世代在朝廷為官，又深得皇上和魏王信用，自有他在朝廷的勢力，他至少可以告訴我目前纥幹承基的狀況。因身體好生不适，我隻乘了頂四人的小轎，慢悠悠向前走着，大約一個時辰後才到蘇府。可惜蘇勖并不在府中。據近侍說，蘇勖不知去刑部，還是去大理寺了。刑部，目前東方清遙正要出來，而纥幹承基正被下在大理寺受審，這兩件事，隻怕都是蘇勖關心的。我趕早過來，倒顯得考慮太不周詳了。但既然來了，我也不能就這麼走了。等蘇勖回來，正好可以細問問二人現在的情形。不知喝了營救蘇勖沉默一會兒，笑道：&ldo;我們先吃了午飯再說吧。我餓得很了。&rdo;我雖是着急，但蘇勖已經步入後廳，直奔午餐而去，也隻得随了過去。何況我雖沒胃口，白瑪他們，卻早該餓了。我隻吃了幾筷清淡小菜，糙糙吃了兩口白飯，便算飽了，靜等蘇勖說話。蘇勖也不自在，隻在指點着哪樣菜清慡可口，哪樣菜太過肥膩，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我聽他東扯西扯，獨不提纥幹承基之事，心知不妙，沉了臉隻坐着，也不答話。蘇勖情知瞞不過我，歎了口氣，帶我去了書房。依舊是那逼仄幽暗的書房密室，因着春日糙木繁茂，暗窗全被那些藤羅的葉子蓋滿了，雖見得窗外綠意盈盈，屋内反而比上次見時更加陰暗。&ldo;他到底怎樣了？&rdo;一進密室，我迫不及待地追問。蘇勖隻盯着窗外透出的一兩星亮點，許久才道：&ldo;他承認了和齊王有來往，不過，你是知道的，李世績已經發兵齊州，齊王已毀定了。現在我們并不是要找齊王造反的證據。&rdo;我早料到了，心裡寒得如數九隆冬，被朔風刮過。我沒有感情地吐着字：&ldo;你們要找的，是太子謀反的證據！&rdo;蘇勖垂下頭，略顯淩亂的發絲飄落額邊，眸光黯淡，沉聲道：&ldo;畢竟，他是太子的人。而且你給我們密信的目的，不就是報複太子和漢王麼？現在回不了頭了，繼續我們的計劃吧。&rdo;我努力調勻自己的呼吸，盡量平淡地問道：&ldo;用刑了麼？&rdo;蘇勖回過頭，小心地觀望我的神色，覺不出太大異樣來，才道：&ldo;用了。不過他身子骨硬，經受得住。&rdo;我心裡還是收縮了一下，苦笑道：&ldo;他那麼倔強的一個人，一定不肯招了？下面，你們打算繼續用嚴刑逼供？&rdo;蘇勖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歎息。我盯着窗外隐隐的亮光，冷笑道：&ldo;蘇勖，魏王可以派人嚴刑逼供，而你，最好别再參與了。扳倒太子，魏王也隻是為他人作嫁衣。&rdo;蘇勖蓦地擡頭，眼中精光閃現，淩厲得與方才那種黯淡判若兩人。我說的話，莫不是關系了他的身家性命？蘇勖啊蘇勖，功名權位，真就那麼重要麼？心裡不滿而悲哀，但我還是回瞪着蘇勖，冷靜地不霎一下眼。&ldo;你确信？&rdo;蘇勖終于收回目光，猶疑問着。&ldo;我确信。如果你肯幫我，我會告訴你，下一任的真命天子是誰。&rdo;我嘴角飄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以一個女政客精明和無情與曾經的生死朋友讨價還價。這是一種悲哀，不論對于蘇勖，還對于我。蘇勖驚訝地凝望我。密室暗沉的光線裡，我的面容，應與他的一般，陰暗而蒙昧不清。&ldo;怎麼幫你？&rdo;吐一口氣，蘇勖将寬袖輕拂，拂去案上淡淡灰塵，跪坐到席邊，安詳地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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