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第60頁（第1頁）

陸應欽每天都會抽空去看一看她，但是不管他說什麼，程端五都不會反駁，也不會憤怒，她眼都不擡，卑微的低垂着頭，滿眼憂傷。起初他以為她是失了親人，也就忍着她了，可是久了，她仍是如此，陸應欽越看越急，越看越氣。吃過飯，阿姨收拾了碗筷，程端五也跟着幫忙。陸應欽在的時候，她總是拼命找事情做，幾乎一刻都不想與他相對。陸應欽看在眼裡，心裡明鏡一片。&ldo;程端五。&rdo;陸應欽冷冷的叫住了轉身就要回房的程端五。程端五停在原地，背脊僵了僵，卻還是掉轉了頭。她還是沒有說話，低垂着頭，等待陸應欽開口。&ldo;過來。&rdo;陸應欽沉聲命令。事實上陸應欽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花錢花時間在這個女人身上糾纏。他嘴上說是花錢把她買回來玩她，可是這麼久他都沒有碰過她。她現在瘦得不成人形，肩骨都瘦得尖尖的，整個人像一幅枯柴，整個人也沒什麼生氣，眼睛大的極其突兀，瘦削的臉上僅剩幾分清麗，可以不誇張的說，現在把程端五丢到街上，隻會吓着人。可是陸應欽卻舍不得放手。他身邊明明有那麼多美貌的，清麗的，純潔的女人，可他卻總是想要程端五。他對自己強迫症一般的偏執無法理解。甚至，他隐隐會因為程端五的不無所動而挫敗。&ldo;坐下。&rdo;程端五聽話的坐在陸應欽對面，陸應欽覺得她這種聽話的狀态簡直像是折磨。&ldo;程端五，你早上起c黃，照鏡子了嗎？&rdo;陸應欽緊皺着眉頭，他不想說話激她，可他忍不住，&ldo;你他媽有沒有看看自己現在這個鬼樣子？你想吓死誰呢？我花錢買你這麼個貨？你他媽照鏡子沒？你覺得你值那價兒麼？！&rdo;程端五眼皮都沒有動一下，一直低着頭。陸應欽更生氣了，大聲吼她：&ldo;跟你說話呢！擡頭！&rdo;程端五被他吼的怔了一下，随後漠然擡起頭，定定的望着陸應欽。一雙空洞的大眼睛詭異的美麗，陸應欽隻看一眼，就幾乎要被吸進去。他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皺着眉頭問鄭重的程端五：&ldo;程端五！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想一死一了百了？&rdo;一直沉默的程端五終于因為陸應欽的這句話有所反應。她的眼皮顫了顫，良久，她才輕輕的吐出一個字：&ldo;是。&rdo;陸應欽被她的答案震到，他不過是氣極了如此一問，可沒想到，她這麼久說的陸應欽緊繃着嘴角，一瞬不瞬的盯着程端五，祈求從她的臉上看到一些别的表情。他想，她該是賭氣才能說這樣的話吧？可是沒有，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異樣，她的眼睛裡一汪平靜。陸應欽恨不得直接掐死她，可他下不了手，過了許久，他才理順了自己的呼吸，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ldo;程端五，我們之間，你覺得真有&lso;一筆勾銷&rso;這一說麼？&rdo;程端五比他更加平靜，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倒映着陸應欽的模樣，陸應欽看得有些恍惚。她說：&ldo;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欠你的，欠你的會讓我覺得惡心。&rdo;她輕輕一笑，那笑是那樣意味深長：&ldo;謝謝你賜給我這樣的生活，我現在一無所有了，你覺得開心了嗎？我爸，我哥，都走了，你覺得開心了嗎？呵，你不就是想要我過這樣的生活麼？&rdo;再擡頭，她眼裡已有水光暗湧：&ldo;陸應欽，我好後悔，我好後悔認識你！&rdo;陸應欽眉頭皺的緊緊的，他盯着程端五的目光已經越來越危險，聲線陰冷，讓人不寒而栗，他冷冷嗤笑：&ldo;是嗎？程端五，你覺得惡心嗎？那麼我告訴你，你還真得一直惡心下去。&rdo;他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外套橫掃，帶起一陣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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