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直聽到身後有人叫他,慌忙回頭,“馬上就來……鄭顯?”他愣了愣,随即有些不自在地站直了身子,放下了手裡的抹布……在沈家藥鋪的時候,他向來以沈老太爺的半個弟子自居,管着整個藥鋪裡的夥計,像擦藥櫃這種差事哪裡需要他親自動手,如今這副落魄的模樣被鄭顯看到,他幾乎有些無地自容。
鄭顯卻沒有察覺到他那些心思,隻熱絡地道:“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看到你可再好不過了,你能不能幫我跟季郎中說一聲,請他去沈家藥鋪替公子看診。”
“公子怎麼了?”林直微微一驚,季光林和沈家的那些恩怨他可是再清楚不過的,而且季光林雖然醫術不錯,但隻是回春堂一個小小的坐堂郎中,沈家怎麼會求到季光林頭上,“老太爺呢?”
鄭顯苦着一張臉搖搖頭,“老太爺也病倒了,公子今日也突然昏迷不醒,如今整個藥鋪都亂作了一團,林直你幫我跟季郎中求求情,請他走一趟吧。”
林直雖然心驚于沈家的狀況,可要說到求情,他在回春堂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計,又有什麼情面可講,可是面對鄭顯殷切的目光,他卻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隻道:“我去試試吧,不過季郎中是出了名的不講情面隻講規矩,我也不能保證能請動他。”
鄭顯忙不疊地點頭,這會兒林直肯幫忙就十分不錯了,畢竟他可是被老太爺趕出藥鋪的,算起來也算是結了仇的,他一臉感激道:“真是麻煩你了!”
季光林這會兒剛處理完一個摔斷了腿的傷者,掀開布簾走出來,便看到了等在外頭的林直,季光林并不認得這個剛來的夥計,但認得他這一身衣服是回春堂的夥計,便問:“有何事?”
林直有些緊張地捏了捏手,道:“沈家藥鋪來了個夥計,說他們家的公子忽然昏迷不醒,想請您過去看一看。”
季光林聞言皺了一下眉,似是有些不可思議,“沈家?沈禦醫呢?”
“老太爺……我是說沈禦醫也病倒了。”林直忙道。
林直忽然改口讓季光林擡眸觑了他一眼,但他很快垂下眼皮,淡聲道:“我說過此生不登沈家門,讓他們另請高明吧。”
林直倒是不意外這個答案,他硬着頭皮過來幫着問一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因此倒也沒有什麼負擔,轉身出門去将這個結果告訴了鄭顯。
鄭顯謝過林直之後便垂頭喪氣地回去了,說實話這個結果他也并不意外,隻是沈夫人那裡不知該如何交待……
果不其然,沈夫人聽了鄭顯的話大發雷霆,直罵季光林是個忘恩負義不忠不孝的東西,但罵過之後看着躺在床上無知無覺的沈川佑,又不覺落下淚來,“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是好啊阿佑……”然後又罵,“老爺呢?還沒有找到嗎?!”
正罵着,便見沈老爺跟着去尋他的家丁回來了。
“沈若嶽你個混蛋!你死哪裡去了!”沈夫人一邊哭一邊大罵。
沈老爺有些尴尬地撓撓頭,“回來的時候不小心看鬥蛐蛐看得出了神,忘記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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