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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第1頁)

姐妹三人到了家裡大姐若月喊:“娘,我們餓了,我們要吃煮雞蛋炒雞蛋蒸雞蛋!我們要考一百分。”娘在竈台上忙碌着扭頭笑起來:“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吃雞蛋而且還是雞蛋全宴?”大姐把我的卷子拿到娘面前說:“三妮兒考了個不及格她又要獎狀文具盒所以我想讓她補補讓她考一百分拿獎勵!”娘把卷子接過來看了兩眼問我:“大姐二姐天天給你吃的一樣啊?你怎麼學習跟她們差一大截啊?你看看娘天天家裡地裡多忙啊!你要好好學習知道嗎?”正說着院子裡傳來拖拉機的哒哒哒的聲音車上全是澆地的家夥事兒,父親從地裡澆地回來了,水渠裡來水了梨樹正坐果父親忙着把化肥埋在樹根底下又從水渠引水灌溉。進門在客廳西北角盆架子鴛鴦戲水的水盆裡洗了把臉,母親忙把手巾遞給父親父親擦了把臉坐下吃飯。别人家的房子一般是坐北朝南我家房子坐南朝北聽爹娘說是因為爹的奶奶也就是我的老奶奶不肯讓翻蓋老房子,住在東偏房的大爺爺也不肯翻蓋,所以隻能緊挨着隔壁鄰居的牆起了地基蓋了房子所以客廳沒有窗戶,沖着院子就是客廳大門。因為是朝北的窗戶和門家裡總是很潮濕冬冷夏熱的,好在院子裡有幾棵又粗又壯的古槐樹靠着東窗戶有兩顆榆樹,春天的榆錢五月的槐花總是我們的最愛,落在房頂上讓我們更喜歡在房頂上追逐打鬧着玩。而窗外的槐樹葉子也成了天然的窗簾,動人的風景,會随着風舞動告訴我風是溫柔還是強烈,會在有陽光的日子被點綴的金閃閃的,會在有雨的日子唱着婉轉動聽歌曲,會在有雪的時候銀裝素裹分外妖娆。

爹坐下吃飯,藍色四方小桌子上擺滿了碗筷母親做了槐花蒸菜,炒了一個綠豆芽炒肉,一碟花生米,黃色小塑料筐裡是蒸的大白饅頭,槐花蒸菜旁是一碟蒜泥。大家夥圍了一桌子吃飯我那個時候特别的瘦喜歡蹲在小凳子上吃飯爹看見了說我:“婷,好好坐着吧看跌着了怎麼辦?”今天是期中考試你考的怎麼樣啊?還有你月兒,曉兒,你們都啥成績?”大姐說:“我語文八十數學八十地理七十。”二姐說:“我語文九十,數學七十,地理五十。我說:“我語文六十,數學五十八。爹倒了一杯二鍋頭,喝了一口沉思良久擰着眉頭跟母親說:“俺親爹俺娘今年就退休了他們都是老教師都不讓在後邊小學教書了,村裡人覺得他們教的好想讓他們就在自己家裡開辦個小學,學費一人一百書本費另外再交,村裡的适齡兒童各家都送去一個。咱三妮在後邊小學也學習不好,咱兒子調皮搗蛋的人家李曼青也不讓去幹脆叫他們倆都去俺爹那裡上學算了學校名字俺爹都想好了就叫蓓蕾小學。”娘聽了點頭道:“這樣也好,咱家孩子多這樣也好給咱倆省點書本費。省出來的錢給孩子加點營養這不這幾個孩子都嚷嚷着要吃炒雞蛋呢院子裡的老母雞下的蛋不夠他們吃的。”爹夾了個花生米放進嘴裡嚼着大大的喉結上下蠕動着咽下去了花生米,又喝了口酒說:“孩子他娘啊不是還有幾個雞蛋嗎?這有什麼的先吃了,隔三差五的我就炖紅燒肉給孩子們吃聽見那西頭敲梆子的賣燒雞的楊東方出來賣燒雞咱就買他一隻讓孩子們解解饞,你們四個聽見沒有要好好學習,不好好學習我說的什麼紅燒肉燒雞的啥都不給你們吃。”我們幾個紛紛表示要好好學習爹笑着走進西屋卧室靠西窗戶的煤球爐旁,把綠色廚桌裡幾個雞蛋拿出來打進碗裡快速的攪動着,放了點鹽,煤球爐上放上炒鍋和油等油熱了放進蒜瓣又把雞蛋放進去翻炒着。爹在村裡做飯是出了名的好吃誰家紅白喜事都叫他去,一會兒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炒雞蛋就做好了他把雞蛋放的離我最近說:“三妮兒,多吃點雞蛋,給你補補腦子等九月去你爺爺那裡了跟着爺爺好好學習。”大姐有點不高興了嘟囔着:“我最愛吃炒雞蛋了為什麼不放在我面前啊都讓她吃了吧!”娘把雞蛋端起來放在桌子中間說:“好了放在桌子中間誰也夠得着你那個爹就會偏心找事!”弟弟也眨着眼睛道:“是呀,是呀,一點都不公平。”爹的臉色被太陽曬的紅彤彤的這一喝酒就更紅了他那張臉很英俊年輕的時候很白被自己的奶奶喚做小羅城,大眼,高鼻梁,薄嘴片,可是在我眼裡他有些像是劉德華就是鼻子上沒有劉德華那個尖兒比較平。他被一鬧有點不好意思借着酒勁兒就說:“千金難買我願意,我就疼她怎麼了?”二姐沒有吱聲臉色淡淡的隻是使勁夾着雞蛋吃。

我在後街小學的時光不多了我便快樂的和同學玩起來,踢毽子、丢沙包、跳皮筋。記得踢毽子最開心的一次是我一口氣踢了二百個,那些男女小同學圍着我喊加油加油我想那個時候我的形象一定是綻放的、神勇的、帶着光環的踢毽子的小能手。

到了九月謝梨的時候我和弟弟還有姑姑的女兒王燦燦還有村裡的四十幾個男生二十幾個女生一塊兒走進了我爺爺奶奶自己辦的私人學堂。我爺爺家是個長方行院子坐北朝南三間大瓦房連着院子和街門中間一個大大的瓦房隻有靠西邊一間小屋那間大的就做了我們的教室,教室西牆上用水泥抹的通黑的黑闆一個講台放着老師的書桌後邊靠東離了二米便是我們的書桌那是爺爺找人用木頭做的長條型書桌下邊是兩個大圓木莊子固定在磚頭砌的地面上這一條長桌大概能坐五六個孩子。這個堂屋有兩個對着的門安裝着抹了綠漆的雙扇開的小門直通前院和後院,前院靠西邊爺爺奶奶種了很多西紅柿茄子豆角的蔬菜,後院靠着門有兩個石墩子一棵槐樹一棵香椿樹西南角是男女兩個廁所。村裡的孩子都是從自己家裡搬來的凳子,爺爺給他們分好了坐位開始發新書新書帶着油墨的香氣發到我手裡的時候我翻開語文課文看了看和在後邊小學的課本是一樣的第一頁a,o,e,i,u,的拼音然後是圖文并茂的我愛bj天安門,農民在耕地,澆水,施肥。然後是我愛bj天安門,中國人民大會堂,全國人民熱愛共産黨。後邊有古體詩歌畫,現代詩歌春風吹,接着是一些簡單的具有教育意義的小課文,一隻小羊羔,我選我,丁丁與紙飛機。這些小課文雖然短卻包含了很多中國文化,美好的思想品德極具教育意義。數學就是簡單的加減認識數字。發完了課本爺爺就開始講課,他大概一米八的個子大眼高鼻梁薄嘴片六十二歲的他精神很好鶴發童顔講課一直是和藹可親面帶微笑他認真的對口型念着a,o,e的拼音一邊在黑闆上寫一邊讓我們跟着念手裡的竹竿敲擊着黑闆發出哒哒哒的聲音課堂下的孩子背着手用童音跟着念。我在那一年八歲仿佛腦子一下子就靈光了認字飛快,作文寫的有模有樣還會跟着課本寫一些新體詩歌數學總是考一百分展現了過人的記憶能力和邏輯思維能力還有寫作才華因為我門門考一百分一下子成了班裡的小明星。爺爺奶奶整天見了我笑眯眯的更是把我提升成了班幹部幫着他批改作業。當時爺爺奶奶一個教語文一個教數學還在班裡選了班長和幾個課代表幫着他管理和批改作業。每個課代表管十幾個人他們分别是班長朱浩澤,語文課代表朱若婷,楊雨薇,數學課代表楊獻剛,陳鵬,地理課代表楊君芳,宋荷敏。後來我們幾個就成了頂要好的朋友經常在一起和朱金鐘,宋寶芬兩位老教師批改作業探讨如何讓學生把學習搞上去。那個時候村裡紅白喜事都愛請人放電影班裡的學生一放學就都去看了爺爺似乎早了解到誰家要放電影到了放學的時候吩咐我們幾個班幹部說:“你們幾個一放學就回家吃飯吃完飯一起去西頭拿着手電筒去楊獻剛那個過道叫看電影的孩子回家學習不要一直看電影。我們幾個點了點頭說:“知道了老師就背着書包拉着手回家了。剛吃完飯東頭的楊雨薇宋荷敏就來找我了,雨薇長的瘦瘦高高的眼睛不大卻很靈動一說話有股子男孩子的豪爽。荷敏身材胖長的不高臉圓圓的肉乎乎的是個小胖妞長的很甜美,說話很溫柔,她的母親是邯鄲市裡人因為超生二胎所以把她寄養在姥姥家她姥姥家也是我們同學叫楊秀麗。她倆進家就喊:“婷婷,快走,我們去找同學讓他們回家。我拿着手電筒就跟着她倆出去了那時候村裡還是土路一下雨被拖拉機壓的中間高兩邊是兩道坑我們牽着手高一腳低一腳走的飛快很快到了看電影的地方隻見白色的影布上用投影儀器放着一部電影,英雄兒女,裡邊正播放着風煙滾滾唱英雄這首歌女主角唱的激情豪邁的那個戰士托着炸藥包炸橋又配着這首贊歌一股子英雄壯烈犧牲的悲壯鋪面而來,那個時候西頭的課代表也過來了楊君芳,陳鵬,楊獻剛。我們幾個呆呆的看了一陣就開始拿着手電筒四處張望我看見我弟弟和宋沙沙在一起我趕緊走過去說:“四兒快帶着你朋友回家吧要不明天他們幾個把你告上去你又該挨打了,四兒摸摸頭怕怕的爺爺總喜歡敲他的頭他上課總是和同學說話而且還跟着一個有點結巴的同學學的說話也有點結巴,還和這個宋沙沙一起四處找那個舊的遊戲機玩遊戲學習也不咋樣一副混世魔王的派頭。弟弟和朋友乖乖的回家了,我姑姑的女兒被雨薇看到了喊她:“王燦燦,快回去寫作業要不明天你該挨罰了。燦燦和同學朱靜花在一起磕着瓜子有說有笑的回頭就給雨薇說:“我倆一會兒看完了回去,那是我姥姥姥爺你愛告告去吧!你這個也管那個也管你不能當做沒看見啊?你告的多了看我怎麼打你!”雨薇有點怕她扭頭去管别的同學了有的同學很害怕老師就都乖乖回家寫作業了。第二天班長朱浩澤把幾個堅決不聽話看電影的學生報告給了我爺爺其中就包括王燦燦和朱靜花還有楊曉瑞,朱志忠,張盼盼等等他們一字排開站在黑闆前接受批評。爺爺一臉嚴肅的拿着竹竿敲着黑闆說:“你們這幾個人為什麼不聽班長話回家寫作業啊?說啊?已經給了你們警告還這樣,行吧都去後院站着去現在都九月了去見識見識秋老虎有多熱吧!”他們幾個誰也沒敢說話慢吞吞的排着隊往後院走去每經過爺爺身邊爺爺的竹竿子就狠狠的敲他們屁股一下。燦燦走過去的時候怯生生的叫了一聲:“姥爺,你是我姥爺能不能不打我還有靜花呢?要不你就都打我别打她是我讓她别回去的。”爺爺很生氣的說:“你學習倒數第幾講義氣倒是第一,我是你姥爺更是你老師别人都打一下你打兩下你想替朱靜花那就再加上兩下,你看看你三姐門門第一名你看看你光知道玩!”爺爺說完照着燦燦的屁股就是四竹竿燦燦疼的龇牙咧嘴的下邊一班子同學跟着哄堂大笑。爺爺立刻大喊:“不準笑,以後誰犯錯都得挨打包括班長現在通通給我背詩歌,畫,下邊孩子們都開始背誦:“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那幾個調皮的孩子在外邊樹蔭下站着陰沉着臉相互嘲諷的看着彼此站了有十五分鐘熱了一頭汗才被允許回到課堂聽課。爺爺今天講的是語文課巴特和小羊羔他繪聲繪色的念着課文他念一句讓同學跟着念一句課文讀完了,他把生字寫在黑闆上讓同學們抄寫背誦然後他坐在講台上翻看着作業本并且點燃一支煙煙霧缭繞擋不住他皺着眉頭的樣子。放學了,楊雨薇,朱豔霞,宋荷敏找到我說:“婷婷,咱們去西頭楊君芳家玩吧?君芳會唱黃梅戲還會唱豫劇咱們去聽去。”那個時候君芳長的瘦瘦高高的大眼睛雙眼皮小嘴很溫婉美麗的一個小女孩她坐在離黑闆最近的一張大圓桌子旁,我們幾個擠過去喊:“君芳,走,去你家裡你給我們唱戲聽。”君芳背起花書包柔柔的說:“好啊,我家還有瓜子,你們一邊吃一邊聽我娘挺喜歡熱鬧。我們一行人叽叽喳喳的往外走着爺爺笑眯眯的走過來看見我們問:“你們這是去哪裡玩啊?這麼開心?”我說:“爺爺,我要去君芳家裡聽唱戲了。”爺爺說:“你們幾個等會兒哈我摘幾個西紅柿給你們解渴酸酸甜甜的又很好吃。”他彎着腰在院子西邊菜園摘西紅柿一會兒遞給我們幾個人一人一個和藹的對她們幾個說:“去玩吧,給俺三妮好好玩啊。”我們幾個開開心心的走到了君芳家裡她家裡種了很多美人蕉開着紅花很漂亮走進客廳她拿出瓜子給我們吃,她母親長的很胖很富态一個女人,君芳雖然小她兩個哥哥都十幾歲了所以她母親已經是個四十二歲的中年婦女了。她讓我們圍着客廳的大圓桌子坐下她也笑眯眯的坐着君芳坐在中間我們聊了幾句誇君芳丢沙包,跳繩都是頂尖又催着她唱黃梅戲。她清了清嗓門又喝了一口水很大方很有範兒的唱起黃梅戲女驸馬。她帶着童音唱着婉轉的黃梅調:“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着紅袍,帽插紅花好啊好新鮮呐啊啊。”女驸馬唱完了她又唱了夫妻雙雙把家還。她母親給我們每個人都到了一杯白開水還加了白糖還很客氣的說:“你們看看沒啥可招待的要不一會兒都在這吃晚飯再走吧!”我們幾個連連擺手,雨薇說:“大娘不用了真不用了,瓜子,糖水已經很麻煩了。”我也說:“是呀是呀,又能聽唱戲又有糖水瓜子真是很愉快的聚會呢真是太謝謝了。”天快黑了我們就和君芳告别了,我和雨薇,荷敏,豔霞一起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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