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第68章 美夢（第1頁）

周六下午，學校放假了。父親必須回家。

家裡吃的糧食和蔬菜隻有大碴子，白菜，酸菜，蘿蔔，鹹菜。父親就帶了土籃子，奔野外的小河溝。那裡有野生白漂子魚。

水清見底，水嘩嘩的流着。一條條小魚逆流而上。黑色旳魚脊非常漂亮。父親就跟貓似的，蹑手蹑腳，脫了鞋子，踏進水裡，守株待兔。一條小魚靠着水草的掩護，遊玩着。父親拿起土籃子，手腕壓着土籃邊，猛地伸進小魚的身下，再打撈上來。成功了！父親歡喜。撈了有三斤左右的魚了。天色漸黑。父親知道，這得偷着回去，不然，扣個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帽子，恐怕連老師都當不成了。不能因小失大。那可是他最喜歡的職業。

父親上岸，兜裡有烀土豆，中午吃飯的人家給帶的。已經回生，吃起來感覺粗糙，很渣。能填飽肚子，哪管那些。吃吧！他要半夜回去，躲過那些人的巡查。

星星為伴兒，地是床，天為蓋。父親睡着了！做夢娶了一個漂亮的媳婦，給他做了滿滿一桌子豐盛的飯菜。正當他咧開嘴笑着上桌準備大吃一頓的時候，一個激靈，醒了。好冷的天氣。手腳冰涼。趕緊起來，搓着手，跺着腳，原地蹦跶。那個夢真好，自己苦笑了。該是那日在呂校長家看到他們夫妻的美好生活，自己受什麼刺激了吧！搖搖頭，很難過上那種日子，也隻有在夢裡陶醉一下吧！暖和一些了，該回家了！

父親拿着戰利品，從後園子豁口鑽進去，繞到屋前。屋裡煤油燈還亮着，聽到說話聲了，屋裡有外人。父親趕緊藏起了魚，找了晾在杆子上的衣服，換好了推門進屋。

村裡革委會成員聽見有人進屋，起身。透過黃豆粒大的煤油燈微弱的光，看清楚父親的臉。不容分說，上來就是按住，說：“今天下午學生放假了，你去哪裡了？讓我們等到現在。”父親說：“家訪去了！”又有人問：“胡說，人家不睡覺啊？”父親說：“我腳突然疼，又餓又冷，走回來的時候就慢。父親示意托鞋，然後露出劃滿口子的雙腳。有人問：“怎麼弄的？”父親說：“玻璃碴子劃的。找我幹啥？”負責人言道：“你家得出一個人接受教育，你們家人都說是讓你去！”父親絲毫不驚訝：“走吧！”

父親不懼這場面，反正要不了命。而且現在被太平村的社員養的氣色恢複的挺好。胖了不少！抗折騰。

到了大隊，被教育的都站成一排。今天，鄉裡和縣裡革委會聯查。人數比較多！父親早就挂了名！裝備穿戴整齊。主動喊道“我有錯，我們全家都有錯。我們一定要憶苦思甜，好好改造。”……這就來了。革委會的人都笑了。“雖然來晚了，聽說腳壞了，走路慢是吧！不過，認錯态度挺好。你們大隊對你的改造挺成功啊！”大隊負責人偷着樂。

都是老遊戲了，認錯态度都好着呢。差不多一個小時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父親考察了身後，沒尾巴。就把藏好的魚拿出來，擠出内髒，清洗幹淨。放在鍋台上。才去自己的位置享受美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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