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昏鴉。
本該夕陽西斜的小村莊外面,此時灰霧彌漫,一片混沌,仿佛盤古開天辟地之初,空氣中漂浮着細小的嗆人顆粒,除了在灰霧籠罩下的房舍輪廓,就是偶爾在枯樹上驚起的寒鴉。
吱呀呀
一個骨瘦如柴的驢子拉着一輛破爛的小車,行走在崎岖不平的石頭路上,車裡的徐君伴随着一颠一颠的車廂,發出陣陣咳嗽聲,車廂角落的三爺爺時不時關切的看看他,又撩起車廂一角看看外面,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灰大姐,咱們多久能到那姑娘家啊,我怕孩子堅持不住……”三爺爺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
坐在車廂角落的,陰沉遮臉,低垂着眼眸,仿佛木胎泥塑一樣的灰老太,此時終于翻起眼皮,瞅了一眼面容焦急的老漢:“哼,現在着急了?隻怕這疙瘩疙瘩的驢蹄子響,會刺激這些灰霧一直彌漫下去,别說到那痨病鬼姑娘家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問題……”
徐君迷迷糊糊之間,就聽到三爺爺“哎呦”了一聲:“我出門時,忘了給驢蹄子裹上布條,這可咋辦啊?”
看那意思,似乎是驢子走路發出的聲響,會刺激車外的灰霧一直彌漫,而灰霧之中,似乎有不可名狀的東西會殘害人類——徐君原主的記憶不斷翻湧,回憶起了一些關于村莊的禁忌。
如今的他,被那雞頭人身的怪物啄了一晚上放了淤血,頭痛的感覺大大減少,雖然時不時還有陣痛,但是如果三爺爺能持續為他提供靈肉,徐君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抗一抗的。
隻是這想要除根,還是得去配痨婚,可是灰霧越來越重,驢車眼看着步履艱難,如果這麼下去,沒吃的沒喝的,估計走也走不出去,而眼下關鍵之物,就是如何出去把驢子的四隻蹄子裹住,然後在幹糧水米耗盡之前,走出村子這片迷霧。
“我去吧!”三爺爺的聲音有些凝重,把身上的棉襖緊了緊,拿起車裡一把鐮刀,還有幾條破布,準備出去裹住驢蹄,但是被灰老太直接喊住了。
“幹什麼,沒腦子的東西,早幹嘛去了,你可知這一出去,九死無生,外面的東西能放過你麼?”
三爺爺猶豫了一下:“放不過也沒辦法,總不能困死在這裡吧?”
“三爺爺……”徐君有些擔心,畢竟這個慈祥的老者在自己穿越奪舍後一直照顧着自己,而且是唯一能夠給自己提供靈肉,緩解痛苦的人,這一去兇多吉少,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三爺爺一張布滿刀疤的醜臉,難得的擠出一絲笑容,過去把粗糙的手掌放在徐君的額頭:“好孩子,爺爺命硬,不怕的,你好好和灰老婆子待在這裡,别出聲……”
說完,三爺爺一轉身毅然決然的撩開簾子,跳了下去,徐君就聽見一陣陣疙瘩疙瘩木腿和地面碰撞的聲響,似乎是三爺爺圍着車轉了一圈,然後開始給驢子蹄子裹上布條。
可正在這個時候,忽然外面很遠的地方,大概一裡多的地方傳來呼嘯之聲,似乎是某種生物痛苦的哀嚎,第二聲再響起時,似乎比第一聲已經近了半裡地,靠近的速度無與倫比。
接着,哀嚎聲已然來到了驢車周圍,繞着車子急速轉動起來,車廂都晃動起來,似乎外面的東西很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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