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曉,朝陽刺透了密林,暖暖的光在有些陰暗的樹林裡,布下了一條條亮帶。這些明亮的光帶配合林中鳥兒的啁啾,一起撩動着貪睡的森林,驅趕昨夜的殘夢。
“嗒嗒嗒……”随着一聲聲腳步的傳來,光帶被黑影截斷了,殘夢被鐵蹄踏碎了。黑壓壓的人影像昨晚遺留下的一股烏黑,從東向西,壓了過來。
為首的那一點猩紅,紮眼,悚然。
慢慢的這片黑滲出了密林,在那點猩紅兩邊展開。
“魏軍比燕來部如何?”一身紅衣的谷行道騎在馬背上問身邊衆将。
“黑熊與土雞之間的差别。”舒白波回答。
“既是如此,就委屈諸位的刀了。”谷行道說,“好在魏雞夠多,軍功還是有的。”
衆将聞言哈哈大笑。
“出發!”谷行道大喝道,身後齊軍早已按耐不住,縱馬沖了出去,如同翻騰着的烏雲,直奔固山關而來。
“來了。”站在城頭的南宮放心想,眼睛緊緊的盯着遠處掀塵揚土的齊軍鐵騎。
一字排開的騎兵,像是山呼海嘯般的浪頭,越來越近,越來越快。随後這波浪開始變成雁陣,箭頭則直奔關門而來。馬蹄聲漸隆,大有把關城也一并踏碎的氣勢。
南宮放擡起手臂,身後魏卒開始張弓搭箭。
“嗒嗒嗒嗒……”時間都變成了馬蹄聲,快到轉瞬即逝,也慢到無休無止。你看見他們來了,可卻怎麼也到不得面前,怎麼也聽不見将軍下達的命令……
生與死之間的等待,也許真的就是這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放!”南宮放大手落下,身後的魏卒如釋重負,松開手,千矢齊發。緊接着第二批,第三批,周而複始,箭雨一刻不停地在齊軍頭頂落下。
“頂盾!”齊軍将校中有人大聲說道。
縱馬飛馳的齊軍,一手持缰,一手抄起盾牌,頂着箭雨一刻不停的緊沖。
在密集的箭雨下,齊軍不時有人不幸中箭墜馬。也許箭傷并不緻命,但身後的馬蹄又豈能放過他?馬上就被踏成了泥。
不得不說,谷行道身邊的這五千人是北齊精銳中的精銳,哪怕是頭頂箭雨不停的下,哪怕是盾牌上插滿了箭,哪怕是身上偶爾也不能幸免,這五千騎依然鬥志昂揚,殺氣騰騰,全然不顧魏軍對他們所造成的損失。
也是直到此刻,南宮放才真正的意識到,薛玖為什麼為了這支偷襲固山關的隊伍,特意從鳌山郡趕來督陣?
南宮放作為蔡坎的心腹,雖未入見夷境,但谷行道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已然能讓他感受得到其深不可測。這樣一個人,如果沖到關門下,關門被沖開并非不可想象。
除非……
“除非薛玖能擋得住。”南宮放想。
此時的薛玖正在城門内等待着谷行道,他能清楚的察覺谷行道當下所處的位置。
薛玖把手放在自己挂在腰間的刀柄上,一步步的走向高大的關門。那關門用巨木制成,外面包裹着厚厚的鐵皮,一顆顆大大的鉚釘把鐵皮氣氣的釘在木闆上。
薛玖好似在呆呆的看着關門,其實他看透了門,注視着外面躍馬而來的谷行道。
那一身紅袍飄飄蕩蕩,鼓着氣,兜着風的怒眼老者。隻見他在空中跳離馬背,空中側着身,揮舞袍袖,帶着烈烈的真氣,一掌劈向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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