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小寨記事（第1頁）

周六小寨赕佛，上午我沒去，在學校辦公，那天正好中秋節，學校給每個老師發了一盒月餅和一桶油，我拿回住處，想着自己平時也不做飯，就把油給大佛爺提去，還裝了幾個月餅一并帶去。

我到了寺廟，把月餅拿出來給大佛爺吃，大佛爺搖搖頭說：“我不吃月餅，吃了脖子疼。”他又說：“我可以帶回去給家裡人吃，我家就在馬路對面。大佛爺指給我看。我愣住了，我一直以為寺廟就是他的家，這是我對和尚的偏見。他看我有點恍惚，又說道：“我每天回家要好幾次，距離不到十米。”

我反應過來了，問他：“距離這麼近，那你晚上為什麼不回家住，還要爺爺來給你作伴？”

大佛爺說：“當了和尚了，不能回家住，要守寺廟。”我想了想，覺得也是，和尚不住寺廟，那算什麼和尚嘛。

我們去小寨，我騎車帶他，天不下雨，太陽一出來就曬得厲害，這邊的人，不論男女，大部分都被曬得黑黑的。

我們到寺廟，大佛爺去廟裡念經，他念經我看多了，覺得沒啥意思，就在外面的涼亭裡躺着睡覺，大佛爺念完一遍經，出來尋我，把我叫起來對我說：“寺廟下面四五百米，有一條大河，叫大沙河，是從瀾滄縣流下來的，流到瀾滄江裡，你有興趣，可以去瞧瞧。”

我正覺得無趣，想出去溜達溜達，就問大佛爺：“你去不？我找不到路。”小和尚用手指廟門方向，對我說：“朝那條路下去就能看到河了，我不能去，馬上還要念經，你自己去。”大佛爺說完把車鑰匙遞給我。我騎着車往他說的方向騎，騎到一半，路就變得坑坑窪窪的。好在地方不遠，下了坡，就看到他說的那條河。我走到河邊，看了看河水，最寬處大概有一百米，水流量挺大，水是黃的，兩岸是青山，山上多翠竹。

我騎到河邊，看見一個人在釣魚，我繼續往前騎，路被水淹沒，最深處大概到膝，且水流急，過不去。技術好的可以過去，我不行，害怕。我遠遠地看見山谷有炊煙升起，想去看看，于是問釣魚的人：“前面還有人家沒有？”他沒看我回答道：“沒了。”

我又問：“釣到幾條魚了？”

他答：“還沒有釣到。”

我又問他：“這條河叫什麼？”

他有點煩，沒有理我。

我也不敢再多問，從旁邊搬來一塊大石頭，坐着看他釣魚。飛機從頭頂飛過，飛得極低，能很清楚地看見。對岸山坡的鳥不斷叫着，水碰着石頭嘩嘩流響。不一會兒，他釣起來一條小魚，竹竿一甩把魚甩到岸邊鵝卵石上。他并沒有帶網，從岸邊拔一根草穿過魚鰓，就扔在鵝卵石上等太陽暴曬。我見這樣曬，魚怕是活不長了，本來他也沒打算讓魚活着。我不知道哪裡來的慈悲，悄悄把穿魚的草拔去，把他的魚放在了河裡。我把魚放了，怕他追上來打我，趕緊騎車跑了。

這時河邊另外一個男子朝我走來，他背上背一個小孩，手裡還拉着一個小孩，他跟我打招呼，問我：“你釣到幾條魚了？”

我正準備走，他問我，我慌忙答：“我來看他們釣魚，沒釣。”我反過來問他：“你也來釣魚嗎？”

他說：“我不釣魚，來看他們釣。”

我看了看他的兩個孩子，問他：“你帶孩子，你老婆呢？”

他說：“老婆采茶去了。”

我覺得有點沒道理，不是應該男人出去幹活，女人帶孩子嗎？我問他：為什麼不是你老婆看孩子？”

他說：“我們這邊男人看孩子有很多。”

我說：“好奇怪。”

他看着我，覺得我有點奇怪，對我說：“這有什麼奇怪的，見多了就不奇怪了。”

我騎車回去問大佛爺：“為什麼這邊很多男人不幹活，專看孩子？”

大佛爺告誡我：“少跟這樣的陌生男子說話，這邊男人吸毒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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