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緊鎖着眉頭,看向張家的女眷們。
并非所有人都視死如歸,女眷中大部分人神色慌張,甚至有些顫抖,顯然很多人不想赴死。
“若夫人不堪受辱,何必拉上其他人呢?”
孫氏臉色淡漠,款款道:“我張家沒有貪生怕死之輩,遭此大辱已無顔面立足于世。”
“啧。”高黎冷笑了一聲,“我還以為靖康之役,隻有那懦弱的南宋會将罪過丢到女人頭上,沒想到你這金人後裔也愛這一套。”
孫氏聞言怔了一下,沒有回應。
“知道什麼叫賤嗎?不是你遭受了無妄之災叫賤,而是你家祖輩世食金祿,投效大元,反滅自己家國,那才叫賤。”
“這等家世,家中男主尚且怯懦如此,卻還洋洋得意的說什麼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這世上還有更賤的嗎?你确實該死,隻是别拉上無辜的人。”
孫氏憤怒地看向高黎,卻迎上了對方無比輕蔑的眼神。
“你……”
“我說的有錯嗎,孫夫人?”高黎譏諷道。
“你家祖輩如此貪生怕死,卻教導你們女子要堅守所謂的貞烈、氣節,他們自己做得到嗎?”
“又看不起你們這些女流,又用比自己更高的要求去訓誡你們,果真是‘君子求諸己,小人反是之’。”
女眷中已然有人神色放松了不少,不過高黎見火候還是不夠,繼續說道:
“背主求榮,卻累世官侯,羨煞旁人。女子遇害,卻仿佛是犯了什麼彌天大罪,這不可笑嗎?”
“真正有氣節的,應該是有勇氣面對非議活下來的人,絕不是孫夫人你這樣的懦夫!”
“不想與這賤婦一同赴死的,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高黎深知,自己的話不是僅是說給張家女眷們聽的,更是說給門外的百姓們聽的。
他們不少人剛剛遭受了無妄之災,倘若再橫加一層枷鎖,那未免太過可憐。
可是,為什麼那些發抖的人們,仍然不願意站出來逃走呢……
難道思想的枷鎖,當真能束縛住人求生的欲望嗎。
高黎望着沒有動靜的人群,内心有些絕望。
也許已然失去為自己做決定的勇氣了,那我送佛送到西吧。
“所有女眷跟我去堡内住房區,不想死的一直跟着我就好,想死的,路過會客廳時,自己離隊。”
高黎直挺挺地往走去,女眷們陸陸續續的跟上了他,隻有孫氏仍然跪坐在那裡。
第一個跟上高黎的是一名隻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由于她是被将要強暴她的軍士攜帶到張家堡門口的,所以此時仍有些衣冠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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