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路的治所在如今河北省清苑縣,距大都有近兩百公裡。
高黎一行人為了避免與木爾所率兵士相遇,選擇了相對繞路的路線,加之隐蔽行軍,雖然是星夜兼程,可仍然沒有木爾到得早。
此時的保定路治所,處處是被焚毀的民宅,四處還殘留着些打鬥的痕迹。
高黎皺緊了眉頭,難道這是自己手下軍士所為?
他并沒有率領軍隊進城,而是僅帶了幾名親信,喬莊打扮作色目商人入城的。
一行人走進了一間酒肆,這裡并沒有其他客人,而掌櫃也仿佛沒有看見他們似的,自顧自地擦拭着櫃台。
高黎聞得出來,這裡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掌櫃的,招呼一下。”薩哈爾說道,他便是上次平叛中受傷的阿速衛千戶,如今已然成了高黎的親信。
掌櫃并沒有反應,依然在那裡擦拭着櫃台。
薩哈爾有些焦急,怒斥道:“沒看到客人……”
高黎揮了揮手,止住了薩哈爾的指責,對掌櫃言道:“我們是行路的商人,請問這裡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麼房子被焚毀,又有那麼多人家戴孝。”
掌櫃擡頭看了一眼高黎,冷笑道:“朝廷幹的好事。”
朝廷?難道木爾他們已經下手了?
“能具體說說嗎?”
掌櫃的并未理會高黎,隻是繼續呆闆的擦着那已然十分幹淨的櫃台。
這時從後堂走出來個店小二,他強堆起一張笑臉對着衆人說道:“幾位樓上請吧。”
衆人落座後,薩哈爾問道:“你們掌櫃的是怎麼回事?不做生意了嗎?”
店小二連忙陪笑道:“掌櫃的受了打擊,未曾緩過來,望您見諒。”、
“發生何事了?”高黎沉聲道。
店小二面露難色,低聲說道:“前些人來了幫潰兵,當時掌櫃的女兒正在櫃台那裡理賬,被他們……”
幾名阿速衛軍士聽聞并無什麼波瀾,仿佛這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但當他們看到高黎那将要吐出火來的雙眼時,立刻正襟危坐,嚴肅了起來。
“死了,對嗎?”高黎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平靜,可卻令人不寒而栗。
店小二點了點頭。
“沒人管嗎?”
“這……我們本地的張老爺,帶着鄉勇,把那夥潰兵全殺了,可是……”
“可是什麼。”高黎急切地問道。
“可是……張老爺好像惹上了什麼大人物,前幾天這裡就在傳,要來個名叫什麼高黎的蒙古大人,要替那些雜種們報仇雪恨。”
“那高黎傳說本是驅口出身,被張家的小爺所擒,之後逃跑,因為軍功得了爵位,這次同樣也是為了私仇。”
“他們已經派兵将張家堡圍了起來,張老爺一家上下幾百口人,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店小二說着說着,旁邊一位客人怒罵道:“這個叫高黎的雜種,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麼這般好賴不分!”
幾名軍士見狀正要發作,卻遲遲等不到高黎拿人的命令。
高黎眯起了雙眼,分析着這些信息。
恐怕這次的事情,與自己是否到場并無關系了。
有人策劃在先,早一步将自己率軍前來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屆時若要追究,自己無論如何也會被當地百姓所指認。
不過高黎也看得出來,燕帖木兒并非想緻自己于死地,隻是想自己多個把柄在他手裡,也好控制。
可為了這個把柄,竟要那麼多人死的不明不白。
“薩哈爾,你去調軍士們入城,讓他們四處走訪,讓有冤屈之人直接前往張家堡。”
“我會在那裡為他們伸冤,莫要提及我的姓名,隻說是皇帝特使。”
“是!”
“其餘幾人,随我我直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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