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第六章夫人（第1頁）

卻說雪雁帶着小翠下去沐浴，那小翠初到林家也不敢多問，雪雁亦不敢多說，主仆二人沐浴完畢，雪雁把小翠來時穿的衣服拿走，送到夥房燒火，又拿來一套新衣讓小翠換上，然後帶着小翠去吃飯。用飯畢又帶着小翠來到後房正堂，林老爺和夫人正在等着她。

林老爺和夫人見雪雁帶着小翠來了，便招手，讓小翠過來，面無表情對小翠言道：“今天是你母親的忌日，你随我去祭拜她。”

小翠剛想說我娘還沒死呢，但又一想，自己已經不是潇湘館妓女翠紅的女兒了，而是揚州鹽政林老爺家的千金。自己跟着去祭拜的一定是這小姐的母親林老爺的夫人了。但轉念又一想：若林老爺的夫人已經死了，邊上這女人又是誰呢？

剛想到這，豈料那女人自己開口道：“小姐是老爺先前的正室賈夫人所出。賈夫人不幸于一年前亡故了，今天正好是賈夫人的周年，本要去廟裡做法事的。但夫人生前崇尚節儉，不喜鋪張，所以留下話說死後不要大操大辦，故此今天隻在家中設祭。待會小姐到了靈堂，自有人教給小姐要如何行事，小姐隻照着做就是了。”說罷也跟了林老爺和小翠直奔前院靈堂而去。

到了前院，旦見正堂前面檀香缭繞，素蠟高燒，一張大供桌上擺放着靈牌、香燭、鮮花、貢品。供桌前頭還有個火盆子和一大堆的紙紮。再後面一幹人早就等在這，見林老爺領着小姐來了，都下拜施禮，林老爺和新夫人也不還禮，入了主位，儀式開始。

這周年大祭如何操辦遂不細表，不過就是莊重肅穆繁文缛節八字而已。單說這小翠初來乍到，規矩全無，全丈着邊上的雪雁和新夫人調教，才勉強完成了儀式。小翠完全不認字，根本看不懂靈牌上寫些什麼，自然對于那位自己的“生母”自然一無所知，隻跟個木偶一樣任憑雪雁和新夫人的擺布。好容易儀式結束，這才有雪雁領着回到後宅。一場儀式下來，小翠發現，這裡的人除了雪雁掉了幾滴眼淚之外，餘下的人都跟沒事人一樣，最可疑者，為何遲遲不見那真林小姐的身影？難道親娘的周年她也不來麼？

就這樣連續幾日，小翠在這林家并無什麼事情可做，每日就是由那位新夫人和雪雁教他禮儀和規矩。雨村先生教他識字。林老爺則是告訴小翠自己的“生母”賈氏那邊家族的情況，并讓小翠一定背熟，否則若是在宮裡露出馬腳，可是要殺頭的。小翠一一記下，反複背誦，林老爺不時查驗，矯正錯誤。

小翠連續半月每日都是這一套，不免厭煩，好在好吃好喝，又有人伺候，比自己在妓院給老鸨子大茶壺當小跑腿的勝強萬倍，倒也不是時分想家。隻是有一節讓小翠十分納悶——自己既然是要做這家小姐的替身，來到林家已經十來日了，如何不見正牌子的小姐露面？自己幾次演的不像，林老爺雨村先生反複教授，小翠便道：“何不把真正的林小姐請出來，讓我見見，他是甚般樣貌動作，我隻要看一遍就會了。”每到這時，林老爺和雨村先生都說：“小姐自幼膽小，這些事兒都是瞞着她的，若讓她知道了，是要吓出病來的，她不能來見你，讓雪雁描述描述你就懂了。”關于這些，小翠半信半疑，心想：縱使這樣，那天賈夫人周年何不讓她的親生女兒出來祭拜，非要趕鴨子上架，折騰了我半天？！難道這林姑娘這樣膽小，連她親娘的亡魂也怕不成？小翠私下裡問過幾次雪雁，這雪雁就跟沒嘴的葫蘆一樣，什麼話也問不出來，小翠也隻要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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