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來到了姐姐的房,才開了門,花仙進去了,後面幾個才入去。誰知一見了房裡的情形,都唬一跳。原來,那房裡,烏壓壓一片早立滿了人了,多在竊竊私語,見了花仙進來,便靜得落針可聞。簪兒此時也吃驚,轉眼見着了桃青,便過去在她身後,拿手捏了捏桃青的手,咬耳朵問道:“這裡怎麼了?”
桃青轉頭回來,見了簪兒,那哭過的眸子,紅腫兩頰,先疑惑擔心起來,反問她道:“你這是怎麼回事呀?”說着就擡手去捧着簪兒細看。
簪兒還沒答她呢。已見着了人叢往兩邊讓開條路,花仙當中走過去了。到了姐姐床前,那仙子便轉身坐下在那裡,先向旁邊的問道“人都齊了吧?”旁邊答說“都到了”。于是花仙便開口說道:“如今你們那姐姐與藥娥都不在,可别想着還有誰來搭救你們了,咱們今兒來好好地算一算這幾天的賬。”
就先喚了一個名字。那個被喊到的姑娘聽了,無法可施,隻得出列來,站在花仙對面,人叢之前。這一個仙子便就審問起來,問她如何前兒傳幾個酒菜去客人房裡,翻來覆去回了幾次,颠倒半天沒傳到,客人不耐煩,生了一回氣,好容易才解釋了。
那姑娘隻是推诿,又供出了幾個傳菜回話的女孩兒,又告狀說廚房裡客房裡各樣刁難。那被扒了出來的,心裡懷恨不已,又驚慌失措的,隻得出來回花仙的話。那有幹系卻沒給扒的,心裡撞小鹿,隻怕叫到了她。
别的一大片,雖則此事與她們無幹,但這一回,顯是人人都逃不掉了,各個都在心裡七上八下的。
審完了這幾個,花仙發落了,有的并沒什麼不是,仍站了回去聽候。有的卻要罰下廚房,有的要動起家法來。這一下更是人人悚懼,不敢則聲,都自在心裡打算盤。
接着審另一回事兒,那兩個小姑娘,竟在花仙面前吵起架來。這一個說:“她說我是有臉的,她是沒臉的,隻配斟茶遞水,哪裡夠格兒陪侍客人?”話還未畢,另一個道:“我何曾說過這些話來?這都是你怕吃罰領不是,才這樣說的。那活兒原是你們幹的,如何又使我去?”
一時争執起來,花仙翹起腿,手裡端着碗茶,拿碗蓋子撥那茶水,冷笑着聽了一回,一聲“夠了”喝住兩個,又開了罰,使本主領了去。又再往後審下去。旁的姑娘們,見得越往後審,事兒就越重,罰的也重,審的人也越是那些往時自覺有頭有臉的,不由得有些低聲竊竊私語起來。
這裡簪兒還未回桃青的話,那邊早已審起來了,隻得靜下來。那邊完畢了一件,忽然聽得花仙說一句“簪兒出來”。那簪兒心裡一突,隻得乖乖上前去。卻聽得花仙問她:“今兒早,你們幾個,怎地在那裡打起來了?”
簪兒聽了這問,倒舒下心來,回道:“是小湘。”又道:“她說我狂狼甚麼的,看我不順眼,就喊我過去,就打我。”這幾句話聲如細蚊,又低着頭輕輕地說來,旁人看了好可憐見的。花仙又問道:“後來呢?”簪兒回說:“後來阿暇來了,她看見了,就跑過來,就打了小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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