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這兒了?”劉洋奇怪地問道,“你們不是第一個彙報嗎?快到時間了吧?”
“不急,不是還有一會兒嗎?”王輝笑着說,“咱們都多長時間沒見了?”
一聽他這麼說,劉洋便明白了王輝的言下之意。
你現在混得真好,幫幫兄弟呗?
他想到這兒,不由得歎了口氣。
沒錯,劉洋承認,當初還在學校的時候他就看不慣王輝。
明明是自己有個業内頂尖的老爹,是自己從小在科研大牛堆裡長大的,偏偏他哪門課都比不過王輝,導緻每次回家時都被一通比較。
沒有人,包括他這樣的天才,是經得起比較的。
最可氣的是,在他畢業時,他老爸的死黨,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張叔叔,南海實驗所的所長,第一時間向王輝投去了橄榄枝。
他那一刻真覺得自己這輩子都要在王輝的陰影下度過了。
但當他知道王輝拒絕了張叔叔,轉而回到家鄉進入名不見經傳的江海實驗所,而他作為第二選擇,再外加一些紐帶關系進入南海實驗所後。
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是去嘲笑王輝,而是感到惋惜。
他完全明白努力被現實打倒的感受。
就像當初他在王輝身上感受過的。
他是勝利者,是赢家,但世界上沒有哪場勝利是完全公平的。
“挺久了吧?我記得大學畢業就沒見面了,你回老家了嘛。”他這麼回答道。
接着,他歎了口氣:“真是可惜,當初你要是留了下來,現在給我張叔打下手的就能多一個了。”
“你都不知道,”他觀察着王輝,斟酌着語句,不希望自己顯得太炫耀。
“咱們實驗所雖然有名,但也忙啊,每天除了工作外還要面見市裡的高層,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那群不懂科研的人整天都隻會問為什麼還不出成果為什麼還不出成果…我總跟張叔說,下次别讓我去了,一天到晚跟個挨欺負的小媳婦一樣……哦,對了,他還提起過你,說你是他見過最有天分的學生呢。”
他的原意是把南海地工作說得繁瑣一些,他知道王輝熱愛科研,最讨厭的就是社交,特别是那種需要吹馬屁的社交。
可他越說,王輝臉上羨慕的表情就越濃烈。
“唉,當初誰知道呢…”王輝歎了口氣,接着豔羨地說,“劉哥,你現在混得真不錯,我就不行了,我導師什麼都不讓我幹,畢業三年了,什麼都沒學到,哪裡像你啊,這樣下去,出不了十年就能自己成立實驗所了吧?到時候可别忘了老同學啊。”
劉洋一聽到王輝叫他劉哥,簡直心裡一驚。
他還記得大學時的王輝,真的用天之驕子來形容也不為過。
即使面對那些已然站立于科研頂端的科研界大牛時,他也會據理力争,向他們證明自己的想法。
而現在,那個閃閃發光的天之驕子慢慢從他記憶裡褪色,消失,變成現在這個隻比他高些的普通人。
這種感覺,就像一棵永遠長得比你高的樹有一天突然倒塌,隻剩下一點點殘苗,懇求你為他遮風擋雨一樣。
…他讨厭這種感覺。
“還早着呢,先慢慢幹看着吧。”劉洋打着哈哈過去了,“你現在也混得不錯啊,在江海那種小科研所裡都能做出成果,看來還得分人,有能力在那兒都一樣。”
“這算什麼,和你們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還好吧…”
“對了劉哥,你在咱實驗所具體都做些啥的啊?”王輝這樣問道。
“我………”
一聽他這麼問,劉洋瞬間卡了殼。
實際上,他完全夠不上南海實驗所的平均水準,平時在所裡不是端茶倒水就是整理數據,那些關鍵的研究根本輪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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