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妮,你這騙人的騙子,明明約好了一起考上大學的,你現在是怎麼回事?”何向滿臉不可置信,“這麼蠢的死法太不符合你了,你應該要活到很老滿臉皺紋的時候才符合你。”“何向說了好多好多,但是現在無論他們說什麼做什麼,秋妮從不睜開她那雙明亮的眼,她好似睡着了一樣,但是他們都知道秋妮永遠都不會有醒來的那一刻了。最後他們看着秋妮慢慢地被土掩埋在地下,叔叔阿姨哭得泣不成聲。下葬後叔叔阿姨也不再互相埋怨吵架了,他們疲累得任何話語都不想說。秋妮走了,那個被舉報過的老師也被送上法庭,即使也有其他的受害者舉報卻因為證據不足而被釋放,校長也因為這件事被開除了。繭蝶發現很多受害者都是留守兒童父母不在家的,或者是那些膽子小性格懦弱的,那老師選擇這樣的學生應該也是料定,那些學生的父母不在家沒有可以訴說的人和那些把事情憋在心裡的學生,這樣就不會東窗事發了,而且還持續了好幾年。事情慢慢地平息下來,大家漸漸地不再談論某所初中發生的命an,也不再對被開除的校長感興趣,曾被死者生前舉報過的老師也不再被談論。但是秋妮身邊的人卻永遠忘不了這件事,何向繭蝶去找過那被釋放的老師,既然法律懲罰不了,那麼他們就要進行懲罰,卻發現已經人走樓空。繭蝶想,真的像初一時候談論的那個跳水的事件一樣,公平正義不是每次都出席的這次不出席的恰好是秋妮的事件而已。但是世間還有多少次事件是正義不到場的呢?這隻是其中的一件事情罷了。繭蝶看着照片上的秋妮笑得多燦爛,但可惜她的生命永遠被定格在了最燦爛的年華,她永遠都那麼地年輕,不會有老的那一天了。冷漠?“你怎麼那麼冷血,沒有一點同學之情,夏萍都不想讀書了,你也不勸勸她。”同宿舍的一個女生滿臉不贊同。“你們不是已經去勸了嗎?況且她爸媽都來了,就為了勸她讀書,也沒必要我也去。”而且她現在隻是像當初秋妮五年級的班上女生和她初中的那些學生一樣,對同學袖手旁觀而已,她都沒想秋妮當初的同學一樣說那些傷人的話語。夏萍隻是賭氣不想讀書,父母因為擔心她就來學校,夏萍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呢。而秋妮當初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家裡卻沒有任何人來學校,家人隻會在電話裡譴責她,那樣是事情會發生在秋妮身上,就是因為她不檢點,所以才會有那樣的事情,現在害得他們在村裡擡不起頭來。如果當初家裡人安慰秋妮,學校的同學不在私底下鄙視嘲笑她,也沒有那些流言蜚語。那麼秋怡的生命就不會永遠停留在了她的14歲,她會和所有同齡人一樣讀書長大。那些人當初尚且流言蜚語,而她如今隻袖手旁觀,就像很多人那樣做,況且她知道夏萍不會有事,畢竟她又一對那麼好的父母,而且夏萍也隻是賭氣而已。可憑什麼當初不譴責那些人,現在卻要來譴責她。如果當初那些人隻是袖手旁觀,而沒有流言蜚語,繭蝶也不會以那樣的決絕結束她的生命。想必她是對家人對同學對所有這些傷害她的人和事徹底絕望了,才會選擇那樣的方式結束痛苦。現在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從當初的沸沸揚揚到如今的平靜。但是對有些人來說,那件事永遠存在,永遠也不會過去,就像平靜的大海下是波濤洶湧。而隐藏在她平靜的生活下,繭蝶的心總是難以平靜,她知道自己的心上缺了一個口子,偶爾像是有陰冷的風從口子經過,讓心髒整個的疼。她會夢到繭蝶,夢到繭蝶跟她說她過得很好,從來沒有那麼輕松過,終于不用勉強自己了。繭蝶聽到夢中的自己回答,“我一直都知道你堅強而又脆弱,這樣也很好,你在天堂了,也不和我們一起長大了,即使這樣你也要好好的幸福地生活。”但是另一個現實的自己卻知道,秋妮生活在天堂,自己一點也不開心,自己希望的是秋妮能和他倆一起長大,而且懷疑着世界真的有天堂嗎?秋妮真的幸福了嗎?但繭蝶是希望真的能有這麼一個地方讓靈魂安息,獲得現世沒有的幸福。初三畢業的夏天,繭蝶何向和其他的同班同學各自用了别人滿16歲的戶口簿複印件去工廠打工。繭蝶和何向要攢錢,攢足夠的錢去一個地方,嘗試一下秋妮當初身處那一刻的感覺,她害怕嗎?如果不試一下,那麼他們的心裡很難平靜下來,他們想了解那一刻的她。工廠裡的生活真的是很辛苦,一天要工作11個小時,并且要日夜颠倒。繭蝶試了好幾次在焊錫的時候,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然後再被燙醒,手上都有好幾個疤痕。繭蝶想,工作比讀書辛苦很多,回去以後要認真讀書不要再幹那麼累地工作。最讓繭蝶受不了的是,之前有一個男的蹲在地方碰她的腳趾頭,那一刻她的汗毛直立,厭惡嘔吐之感随之而來。叫呀,叫他把手拿開,很讨厭别人碰,說呀,怎麼不說呢?繭蝶,你膽子怎麼那麼小呢,快說,話語剛要吐出唇卻被堵住了,怎麼也說不出口。那人發現繭蝶什麼表示都沒有,而且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動作,手更大膽了,繭蝶滿臉通紅都快急哭了。突然之間腳趾旁的手沒了,低下頭看那人的手被一隻鞋狠狠地踩着,還用鞋底磨擦那隻手。繭蝶的視線順着鞋往上移,看到了何向對她恨鐵不成鋼的神色,他瞪了一下繭蝶,就轉過頭看向那男人。“手放幹淨一點,下次再發現你這樣就把你的手給廢了。”說着還用力狠狠地壓了腳底下的手,男人痛得面容都扭曲了,警告到了那男人,何向就放開了腳。那男人龇牙咧嘴,知道繭蝶和何向很要好,而且聽來打工的學生說何向打架厲害,也自覺理虧就灰溜溜地走了,留下一句,“你給我等着!”“嗯,老子就在這等着你。”繭蝶聽到這句話莫名地想發笑,她想起每次灰太狼狼狽逃走的時候都會說這句話,一些動漫和電視裡的反派也會說這句話,不過反派卷土重來,結局也是以失敗告終。站在反派對立面的何向難道是正派,何向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愛打架的不良少年,而且了解何向的繭蝶也知道他确實愛打架,着實不像電視劇裡面的那些正派,但是啊,他是繭蝶心裡真真正正的正派,幸好還有他。“你笑什麼,這樣的事有什麼好笑的,你都被騷擾了。”,何向一把扯住繭蝶,來到了樓梯間,罵她:“你也太不争氣了,那麼男的這樣,你打不過他,還不會罵他嗎?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任那個男的繼續。”“我想喊的,我已經想好說什麼了,但是……”繭蝶弱弱地說,内心十分虛,知道何向罵得有一定道理。“但是什麼?但是你害怕得說不出口了,像這個還用想着怎麼說嗎?你以為是要演講呢?要是秋妮被這樣對待,她早就一腳踩過去了,有東西在旁邊可能還會直接扔那男的,量那男的也不敢怎麼樣……怎麼你……”何向說着就發現繭蝶眼眶紅了,他意識到自己講了什麼也愣住了,兩個人一起沉默着。過了好一會兒,何向讷讷地說,“好了,我也不是常在你身邊,什麼事情你都要自己面對,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不要想那麼多直接開打就行了,你越想就越緊張害怕。”“嗯!知道了。”至于剛才提到的人,兩個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談論下去,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又何必再把它生生撕裂開來弄得再次血淋淋呢。暑假結束了,打工的日子也結束了,何向繭蝶兩人終于攢夠了錢。他們一起去了旅遊區,然後兩個人都付了錢玩蹦極。繭蝶剛掉下去的時候是無意識的,能感覺得到心跳動地很快,幾乎快不能呼吸了,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了。繭蝶很害怕,害怕就這樣掉下去不會上來,自己就這樣沒了命。幸好在繭蝶感覺自己就快要面臨粉身碎骨的時候,綁住身體的橡皮繩被拉開、繃緊、阻止她繼續下落,當到達最低點時橡皮再次彈起,她意識恢複了松了一口氣。她被拉起,随後,又落下,這樣反複多次直到橡皮繩的彈性消失為止,繭蝶經過幾次驚吓,臉色都慘白慘白的。繭蝶想,她以後再也不會玩這種遊戲了,秋妮當初掉下去應該是無意識的,真好,不用像她現在這樣驚心動魄。但是繭蝶又想,雖然隻跳了一次,但是落地的瞬間一定是很冷的,平常腿骨折都那麼疼,現在秋妮從那麼高的樓跳下去,摔的是整個身體,那得有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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