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大街在羅勇的眼裡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昏黃的路燈,急速駛過的汽車,路邊熱鬧的飯館,讓這個小城就像宮崎駿筆下的世界,在充滿誘惑的外表下,在吃喝玩樂的過程中,光鮮亮麗的人類,會不會突然變成一頭頭等待被宰殺的肥豬?
還沒到晚飯時間,一些人已經醉了,他們在街上叫罵、晃蕩,全然不顧别人的眼光。
一些人還清醒着,他們在富麗堂皇的高級飯店中推杯換盞,瘋狂的往嘴裡塞着食物......
沒有人會變成豬,他們依然開心、快樂、自以為是的活着。
羅勇和白河來到約定的烤肉店,店門口站着一位年輕漂亮的服務生,這在寬城越來越少見了,大多數年輕人外出打工,老年人的數量逐年增加。
羅勇時常想,自己何時會步入到這支隊伍中。
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兒不是想着如何賺錢,而是如何靠着牆根、曬着太陽,回首自己并不輝煌的往事。
在漂亮服務生的帶領下,兩個人嬉皮笑臉的穿過飯店内的假山,穿過裝模作樣的小橋,穿過能看到廚師忙碌身影的透明廚房。
他們聽到烤肉在烤架上美妙的聲音,看到一塊兒又一塊兒焦黃、滴着油的豬牛羊肉,肉香四溢,在嘈雜的人群中,羅勇看到了那幾個多日未見的朋友。
“快來!快來!”坐在靠牆位置的大禾看到兩人立即站起來熱情的揮着手。
“好久不見!”羅勇剛剛坐下,旁邊一個長相白淨,娃娃臉的男子伸出了手,羅勇剛握住那隻手,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眉頭緊鎖,滿臉通紅,身體誇張的歪斜下去。
“啊,痛痛!痛!!!”
羅勇的手已被對面的男子捏到變形,他大聲喊叫着。
“這麼多年沒見了,你還是沒什麼力氣啊!哈哈哈哈……”男子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羅勇看着他瘦小的身軀,也十分感慨,“是啊,自從上次一别,少說也有5年了吧?”他一邊說,一邊摸向男子的腹部,那裡異常堅硬。
羅勇早就聽說他的朋友一身肌肉,“我去,你這是骨頭還是肌肉啊?”
“骨頭骨頭!低調低調!”
“行啦行啦,你們兩個大男人别摸來摸去了!趕緊坐下。”大禾打斷了他們的玩鬧。
“還記得他叫啥嗎?”羅勇剛剛坐下,白河就笑眯眯的問這他。
“開什麼玩笑,我當然記得!我倆高中同桌!”羅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想當年我稀裡糊塗的來到學霸雲集的重點班,第一次考試倒數第三,心裡那個慌張啊!幸虧有别人墊底,不然差點兒被我爸打死!”
“沒錯,倒數第二就是萌哥。”大禾在一旁證實着。
“能不能别叫我萌哥?我可是響當當的硬漢!也别提什麼倒數第二,文理分科後,哥的實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别裝了!就你那兩把刷子,還有臉在這兒裝酷。我當時全校前二十都沒說啥!”
他們身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伴随着一陣悅耳的男中音和隔壁桌幾個姑娘的側目。
“原來是石頭,快坐快坐!這回人都到齊了,該掏出秘密武器了!”大禾說完,壞笑着從身後的書包裡掏出了兩個大盒子,他暴力的撕開其中一個,露出了一壇上好的白酒。
白河口水直流,癡癡地望着那酒,“還愣着幹啥,趕緊開喝啊!”
還沒等大禾叫來服務員,一大壇子白酒已經到了白河的手中。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每個人的杯子裡已經到滿了酒。
“兄弟們,我想你們啊,難得都到齊了,咱就别廢話了!來,一鳴,趕緊跟哥喝起來!”白河用胳膊肘頂了頂旁邊的大個子一鳴說。
此時,嘈雜的飯館裡突然安靜了下來,肥瘦相間的生肉被一盤又一盤的端了上來。
幾個人很快就觥籌交錯起來。
看着杯中清澈的酒,羅勇想起了他的大學時代,想起了那幾個剛開始特别腼腆内向的舍友。
因為幾頓酒,他們就回歸了本真,到後來幾乎每周都要喝酒,最高紀錄是整整喝了一周,至今沒有被突破。
羅勇記得他第一次喝酒就醉到不省人事,被大家七手八腳的擡到宿舍。
像隻死豬一樣扔到了上鋪,午夜4點突然驚醒,枕頭濕了一片。
一部分是他的汗水,一部分是他的淚水。
宿舍的人說他一路都哭喊着,像喊媽媽般喊着某個姑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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