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第一次回來……”
姜成悠悠歎口氣,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他三歲年紀沒了母親,父親姜永福續娶了鄰村吳氏給他當繼母。
起初,續弦吳氏對姜成還算不錯,一家三口也算過着男耕女織、普通但和樂融融的生活。
但是美好,總是短暫的。
嫁給姜永福的第二年,吳氏就生下了自己第一個兒子。
自那時起,她對姜成有些不一樣,但是還不算過分。
無非是讓還不懂事的繼子,給她的兒子洗尿布、添柴燒火之類的,那時的姜成還勉強能吃飽。
第三年,吳氏又争氣的生下第二個兒子,姜成的生活徹底發生了變化。
隻要姜永福在家,吳氏對繼子和兩個兒子都是一視同仁。
但是一旦姜永福離開家外出幹活,姜成就成了吳氏隻能幹活不能吃飯的傭人。
稍微懂些事的姜成,為了這個家沒有說話。
他就這樣忍受着繼母的虐待一直到十三歲上下,父親在上山砍柴的時候失足落山。
村人發現姜永福并且把他擡回來之後,他隻簡單交代了幾句後事就倉促而去。
自那之後,吳氏更是一口吃的不給姜成,卻一直拼命支使他幹活。
明眼人都看的明白,這是吳氏覺得繼子累贅,想趕他走的意思。
最後姜成也終于不堪忍受繼母虐待,如她所願的離家出走讨生活。
他在外流浪吃了很多苦,最後從挑貨郎慢慢在青陽縣開了雜貨鋪,娶妻生子。
妻子過世後,他其實第一時間也有續弦的心思。
可是想到自己受繼室迫害的過往,他不敢輕易再娶一個女兒回來,直到多年後,他遇見陳慧。
經他觀察,發覺陳慧十分溫柔,對傻兒子也耐心,所以他堅信這樣的女人也會對自己的兒女好。
“想不到……你幼時還有這樣的經曆,”陳慧歎替姜成心疼,“你之前從未告訴過我。”
姜成朝陳慧勉強一笑,“自我離開姜家村之後,這段經曆,我誰也沒有說過。”
隻是如今又回來了,他不得不重新面對過去。
陳慧問他,“那你這麼多年沒回家,并不知家中現在是個什麼樣子,這樣盲目的回來,是不是太草率了?”
姜成道,“雖然這麼多年我沒回來過,但是中間我曾托一個信得過的人,給繼母和兩個弟弟送過錢。”
“那人後來回來告訴我,繼母仍然在村中為我父親守寡,聽聞我送錢回去,她很期待我回去……”
所以,這才是姜成這次堅定不移逃荒回老家的原因。
年紀越大,他越思念家鄉。
而且繼母年紀大了,想跟他冰釋前嫌,他覺得這是個好時機。
“我想,”姜成回憶過去,“繼母當年那麼對我,也是因為剛剛失了父親,一家的生活重擔都壓在她身上所導緻。”
“……而我又選在那時候離開,未免有些不負責任,如今回來,我也要彌補自己從前的過錯,盡一盡長子的義務……”
姜成想的簡單,但是陳慧眼神中卻流露出對未來的擔憂。
在她看來,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
這件事,不僅陳慧這樣認為,連馬車裡一直側耳傾聽的姜甯,也和陳慧看法一緻。
姜成把事情看的的确過于簡單了!
不過,相比于聽姜成說幼時的經曆,姜甯的眼睛卻一直沒忘記觀察秦铮。
從昨夜秦铮奇奇怪怪的行為,她一直覺得秦铮可能恢複了記憶。
但是經過她這一路的仔細觀察,又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破綻。
也許真的是她多心了。
秦铮如果恢複記憶,肯定第一時間就帶着陳慧離開,他可是要替家族複仇的人,又怎麼甘心在一個破山村蹉跎歲月?
而就在大家各有想法的時候,馬車進了姜家村地界,不少在田間勞作的姜家村村民都注意到了這輛馬車。
衆人聚在地頭,對馬車指指點點。
“這是誰家的馬車?”
“咱們村子,唯一有馬的,就是村長家,誰家還能有馬車?牛和驢拉的闆車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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