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爬起身,也不管天邊才蒙蒙亮,将汗水浸濕的短褂和褲衩洗幹淨。
洛檸起床的時候早飯都熟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外面晾起來的衣服,覺得奇怪,衣服水都滴幹了,多早起來洗的啊。
他走過去攬住賀之洲肩膀,“哥,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睡不着覺?”
賀之洲身形一僵,抿緊了唇,淡淡嗯了一聲,将洛檸的手拂下去,往常可以不在意這些無意識的親昵行為,現在必須要注意了。
他本身是喜歡洛檸觸碰的,可他必須拒絕,否則他怕自己哪天克制不住。
洛檸不知道賀之洲的想法,他隻感覺賀之洲沉悶了許多,都沒怎麼說話了,眼神沒有直視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兩天的觀察,他發現賀之洲好像有點躲避他,渾身好像變得很敏感,在閃躲着他的觸碰,還偶爾皺眉,眼神發愁,洛檸想問問有啥煩心事,賀之洲又不說。
本來他們之間很親近,這突然之間,就劃分出來了一點尺寸,盡管賀之洲做的并不明顯,但洛檸就是感覺到了,他不喜歡這樣。
晚上,洛檸洗完腳,見賀之洲頭都不擡的樣子,他翹起腳尖,調皮地點了點賀之洲的腿,“哥,你到底為什麼不高興,你跟我說啊?”
“你連着幾天都沒笑了,誰惹着你了?”
他舉動沒有多想,隻是表達着一種親昵,賀之洲的腿卻蓦然繃緊了,眼神微暗,捉住洛檸搗亂的腳,大掌包裹着洛檸的腳心,細膩光滑的觸感傳來,讓他都舍不得松開手,不準痕迹地撫摸而過,及時放開,跟洛檸之間留出一點距離,語氣生硬道:“我沒事,也沒不高興,可能就是幹活太累了。”
也怪他自己,克制不住心思,又沒法坦然面對洛檸,賀之洲哪怕是第一次孤身來到這個大城市,都從來沒有這樣苦惱過。
見賀之洲緊閉着嘴,就是什麼都不肯說,洛檸也有點生悶氣了,哒哒哒翻身上床,還拉上了床帳子。
心頭抑郁,賀之洲更加努力地幹活,熱的汗流浃背,他想着累點辛苦點,就沒心思想那麼多了,而且他也怕又做那樣難以啟齒的夢。
工友們都看愣了,“小賀啊,雖然你一向踏實認真,可也不用這樣啊。”
“你這麼不停歇,哪裡吃得消。”
“工資前些天給你漲了,你表現再好,老闆短時間不會給你再漲的。”
“别這麼拼啊,你休息一會。”
“是不是最近缺錢了,我借給你。”
賀之洲搖搖頭,謝過朋友的好意,下班之後,依舊給洛檸帶了糖葫蘆和蛋糕,讓洛檸的悶氣一下子就散了。
回家賀之洲也沒停歇下來,晚上放空大腦看書,一遍遍在紙上做題,他一直自學着高中的課程,大半的知識都懂了,就等着下半年重新回高中,準備高考。
賀之洲聰明,可沒有經過老師系統的授課,有些偏僻的難題還是不懂的,一些空白處做下記号。
洛檸偏頭看了眼,這題他會呀,将步驟在紙上羅列出來,步驟清晰,條理清楚。
賀之洲詫異地問:“你怎麼會這些?”
“哥,我才不是大字不識,我以前也念過初中的。”洛檸說的是真話,原主以前家裡也不錯,就是後來他父親迷上了賭博,整個人都變了,敗光家底,賣了房子,還動辄打罵,原主幹脆跑出來流浪了。
“而且我平時也會看你的書,有些知識就融會貫通了。”
賀之洲沒想到洛檸會這麼聰明,又開口問:“那你還想回學校讀書嗎?”
洛檸應道:“或許還會考大學吧。”
賀之洲神色愣了愣,心情頓時沉甸甸的,洛檸這麼聰明,還有目标理想,未來好好的,他就更不能拖累洛檸,讓洛檸被看不起。
而且這也意味着,洛檸以後越飛越遠,他們遲早要分開,眼前的溫馨會被打破,就連陪着對方都是奢望。
賀之洲的心一下子苦澀起來,像灌了好多好多苦水,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遲疑過後,他到底是不甘心的,嗓音幹澀,裝作閑聊般,試探性地說道:“我今天聽朋友說了件還挺奇怪的事,說他們家鄉有對男人在一起了。”
“你怎麼看?”
賀之洲問出口就有點後悔了,可話又不能收回去,他緊緊盯着洛檸,害怕從洛檸臉上看到任何厭惡的神色。
而洛檸隻是神色平常,“感情本來就是不能掌控的,偏偏就是喜歡上了對方,隻是這會很多人不敢接受,要是兩個人真的相愛,堅定走下去,一定會開花結果的。”
賀之洲沉默,洛檸不反感這樣的戀情,可是洛檸并不喜歡他呀。
賀之洲在渴望和理智中徘徊,還是選擇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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