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跌坐在地上大哭大鬧,嘴裡嚷着,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啊。
裴照看着她母親哭天搶地、萬分狼狽的樣子,腦海中浮現的是小時候母親牽着她的手去祖母那裡請安,輕輕的捏了一塊桂花糖遞到他嘴邊的樣子。時移世易,她終于失态,和尋常老婦無異。
裴照良久無語。
他父親說:“這個永甯伯家是什麼來頭?是尋常的勳貴世家嗎?”
裴照說:“不是,是貴妃娘娘的外祖家。”
他父親驚愕了:“這,這是怎麼話說的?這要是結了親,那不是就此站隊了嗎?”
裴照笑了笑,也可以說隻是嘴角微微動了動,說道:“就算不真的站過去,其他臣工也會以為你站了過去,有些人就會重新評估形勢,皇上也會不高興,而且皇上也會疑心你站了過去。你還不能解釋,越解釋越糟,這個父親明白吧。”
他父親呆呆的點了下頭。他母親停止了哭泣,豎着耳朵聽。
裴照咬了咬牙,說了一句:“别等了,都回去聽消息吧。”
他父親這才回過神來,問道:“等消息,等什麼消息?”
“永甯伯李府上門提親的消息。”裴照淡淡的說,心中的悲哀正在慢慢的湧起。
“那,那怎麼答複?”他父親沒了主意,做不了主了。
裴照低頭,嘲諷的一笑:“父親如果想讓我活着,或者安穩的下台,就别答應他家的提親;如果不在意我的生死,隻在意自己的孫女,那就答應。都随你,這不是氣話,真的随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頓了下又接着說:“說到死可能還不至于,但是官位動蕩在所難免,隻是個時間問題罷了。”
他父親更加驚愕,想了想,還真是這樣,忍不住跺跺腳,罵道,“這個殺千刀的,好好相府的千金不當,和人私奔!和她小姨一個德行!”
裴母驚顫的問,“那韶華她,會怎樣?”
“您說呢。”裴照想了想,“聘為妻奔為妾,做個妾,或者回老家随便找個人嫁了。”
他母親也不哭了,隻是跌坐在了椅子上,半晌不言語。
他父親說:“照兒,我隻有你一個兒子,你有出息,你光宗耀祖。我也不能扯你的後腿,你放心,錯在那丫頭身上,你教導無方,我也難逃其咎,下去見了祖宗,我先請罪。這次她回來,我帶她回老家,好好安置她,如果實在不聽話,就讓她去做妾吧。你别不忍心,這個主,我來做。他娘,你别說話,婦人之見,已經害了照兒和韶華了,就别錯上加錯了,這次聽我的就是了。”
說完,拉起自己的妻子,踉跄着走了出去。
第65章來一場巅峰對罵
裴照坐在燈下,良久沒動。他放下手中一切公務,就這麼呆坐着。自己的女兒被他抛棄了,他感同身受,父女連心,仿佛他也被抛棄了。
此時,他才明白當時白羽的心情,被他抛棄後的心情,她當時一定難過的要死。
當時,他隻是難過自己永失所愛,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痛苦悲傷,他還是沒能充分體會白羽的心情。失落彷徨,悲痛無依。
白羽,你現在還好嗎?還能原諒我嗎?我又一次為了自己的事業,放棄了自己所珍愛的東西,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少,我也是一個人。
裴照又從書卷中找出那份手劄,是他老師親手寫給他的,祝賀他金榜題名,也祝願他以後能夠鵬程萬裡,弘揚理學,不忘本心,治國輔政,善待萬民。這是他這一代書生的使命,他别無選擇。
呆坐了一夜,裴照仿佛又有了新的動力,老師,我會盡自己的能力,達成所願。
一早上,秦府也發生了不大不小一件事。
尋遇正和白羽吃早飯。
這些日子他睡得很好,入睡不困難,睡眠夠踏實,這多虧了和孩子們相處,他能在睡前少想起過往的經曆;白天有空的時候,白羽還會給他彈鋼琴,讓他盡量舒緩。藥物也按時在吃,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有人偏不讓他如意。
通報聲剛落下,主人還沒答話,承平就一步邁了進來。
說是來給白羽請安,行禮卻匆忙敷衍,甚至連身子都沒低下,就完事了。
白羽隻看了她一眼,知道來者不善,也沒心情多吃,問了下尋遇:“吃好了麼?”白羽平日裡待人親切幹練,卻不夠綿軟,但是對尋遇,這話問的就很溫柔。
尋遇點點頭,也溫柔的看向了她。
“那就撤了吧。”
仆人魚貫進入,将碗碟撤走。
承平看在眼裡,火在心中。表面上噗嗤一聲笑了,“喲,爺和王妃還真是恩愛。在鞑靼的時候,我可是想不到。早知道,這王府我就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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