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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頁(第1頁)

韓孟連忙否認,喊了聲&ldo;哥&rdo;,坦白道:&ldo;來之前宣傳單位就給我們介紹過你了,26歲,别賣老啊。&rdo;黃酬一怔,旋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臉頰浮起一層薄紅,被那黝黑的皮膚一遮,倒也看不出他紅了臉。&ldo;哎呀!&rdo;他說:&ldo;我還以為你們不知道,不然我就不逗你了,丢死個人!&rdo;韓孟熟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繼續朝前走去。村民們見着黃酬都上前打招呼,說的是維語,黃酬回的也是維語,韓孟聽不懂,隻能在村民們看向自己時,笑着沖他們點頭。黃酬一邊走一邊介紹村裡的情況,說起這兒的人普遍顯老時,語氣浮上一絲極淺的無奈,&ldo;我聽說你們節目組已經去了10多個邊防連隊了?&rdo;&ldo;一共12個。&rdo;韓孟糾正道:&ldo;不過我隻去過4個,庫舒是第5個。&rdo;&ldo;那你以前有沒有發現,高海拔邊防連隊的戰士們,很多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rdo;韓孟略一皺眉,他的确發現一些戰士顯老,但并沒有這裡的百姓和黃酬這麼明顯。&ldo;噢,我想起來了。&rdo;黃酬笑的時候,眼角的紋路又深了好幾分,&ldo;以前你們去的都是相對獨立的連隊,孤孤單單一座營房,隻有戰士,沒有百姓。&rdo;&ldo;對。&rdo;韓孟點頭,&ldo;之前去的連隊附近沒有村落,接觸到的都是戰士,看着差不多都是25歲左右吧,不過有的小兵其實剛剛入伍,最小的才17歲。&rdo;&ldo;嗯,我了解了。&rdo;村子很小,沒走多久就走到了盡頭,黃酬又領着韓孟往回走,解釋道:&ldo;是這樣的,人如果長期待在海拔4200米以上的高原,身體普遍會受到一些影響,像什麼脫發啊,指甲凹陷啊,心肺功能衰退啊,皮膚衰老啊……很多,不過也因人而異,不是每個人都會受影響。有的邊防連隊還受地勢影響,風沙很大,日子一長,人就越發顯老。咱們年輕,受的影響算不上太大,但村民們就不同了,他們一輩子生活在這裡,外表看着吧,就像在真實年齡上翻了個倍。&rdo;韓孟心頭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心疼村民,而是覺得戍邊戰士太不容易。村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這是故土是家,但是如果想離開,随時可以去生活條件更好的地方‐‐就像那些在城市裡闖蕩的年輕人。但戰士們不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來自内地平原地區,如果不是當兵,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到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方。這些邊防兵很多是沒有選擇的,有的一入伍就被分配到了邊疆,有的像劉沉鋒與秦徐那樣犯了錯,被強行調到邊疆。在韓孟的認知中,極少有人是主動守邊的。然而正是這些&ldo;不情願&rdo;的年輕人‐‐有的甚至隻有17歲,用青春、健康,甚至生命守衛着這個國家的萬裡陸疆。去的時候不情不願,到了之後卻脫胎換骨,巋然站立在天地與風雪間,在孤獨、危險與艱辛中度過人生最美好的年歲。脫下軍裝離開的時候,有的人已經落下治不好的病根,有的人風華正茂卻已是滿臉風霜。但他們竟然是舍不得離開的。在尚未播出的克幹邊防連紀實片中,韓孟在跟随戰士們巡邏的途中遭遇沙塵暴,馬兒跑丢了,一群人餓着肚子找了整整一夜,才将驚慌失措的馬兒找回來。天快亮時,大家擠在一起煮面,佐料和事先準備的鹵rou已經在找馬的途中丢失,熱氣騰騰的鍋裡隻有純天然無添加的面條。韓孟卻與戰士們一樣吃得狼吞虎咽。收拾鍋碗時,韓孟和一位一路上都顯得悶悶不樂的戰士聊天,對方才說起自己在克幹待了4年多,今年是最後1年了,巡邏路走一次少一次,每次心裡都很難受。韓孟問:&ldo;是舍不得嗎?&rdo;對方歎着氣說:&ldo;是啊,怎麼舍得呢,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艱難的4年了吧……但是,也有可能是最有意義的4年啊。&rdo;回到營房之前,韓孟問黃酬:&ldo;連長,您是主動要求調來的,還是……&rdo;&ldo;怎麼,我看着像犯過事兒?&rdo;黃酬指了指自己的臉,&ldo;不能長得醜就是犯過事兒吧?&rdo;韓孟沒說話,眼神漸漸變深。黃酬歎了口氣,說不上是釋然還是什麼,&ldo;我以前在喀什,就那個南疆反恐總部的機關當一支後勤保障部隊的指導員。前幾年這邊局勢不是一直很緊張嗎,上面就在我們機關幹部裡做動員,希望抽調一些人去邊防連隊。我呢,一聽有庫舒邊防連,馬上就報名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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