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可你這樣,終歸不是個法子?”
司朝問:“哪樣?總該有人做惡人。”
他蹬了鞋,一雙修長勁挺的腿挪到拔步榻上,高高翹起二郎腿來。手上不緊不慢地打着扇子,問道:“阿爾漢的行蹤,有頭緒了嗎?”
龐邺看他一副将聲名置之度外的模樣,暗暗搖了搖頭。至于阿爾漢的行蹤,“遍镧京城,隻有楚顧兩家和宮裡沒有查過了。”
司朝輕哼一聲,“有意思。恰巧咱們手上有個顧家人,就從他查起吧。你親自盤問。”
龐邺:“……敢情我是又領了個差事?”
司朝道:“這是你大理寺的職責所在。”
龐邺沉默了。
大理寺的差事,好像有點不大好當。顧廷康眼下不見得全是大理寺的人,阮家好似拿他還有大用,否則也不必将人綁出來關着,這若是冒進了些,将人拷問死了,就是大不好。
司朝慣會給人出兩難的題……
龐邺不滿地瞪他一眼,哪成想司朝正老神在在地看着他呢,這一對眼,龐邺敗下陣來,着急忙慌地告辭,找顧廷康去了。
顧廷康失血過多,昏迷了兩日,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不是他的父母親,也不是阮雀,更不是纏絲,而是一個他如何想都沒想到的人——
老太君。
秋嬷嬷見人醒了,忙同老太君說,老太君原本在繡墩上坐着,聽言回過身來,道:“顧家哥兒醒了?”
顧廷康還以為是做夢。
朦胧之間,他用視線将老太君的人形描摹一遍,見當真是她,忙要掙起身來問安。
老太君擺擺手,“你且安生躺着,我說幾句話就走。”
她望向榻上,見顧廷康神色逐漸清明,眼裡滿是來不及掩下的郁積的恨意,便歎了口氣。
“你們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鬧成今日這步田地,我既不怪阮阮,也不怪你,總歸你是有難處的。”
她說完這句,打量顧廷康的神色,心平氣和地繼續說道,“可顧家哥兒,夫妻講的是同氣連枝,不是在院子裡就刀兵相向,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你不該把阮阮當成朝堂上那些人,并不是她害得你不得志的,也不是說她太能幹,你就會少什麼威風。”
“相反,”老人目光熠熠,“你若是明事理,她能幹,你不該高興嗎?你兩手一撒整個家不管了,是她在後頭收拾内外,充盈家業。顧家哥兒,我養大的孩子我最明白,倘若你不是将她逼得無路可走了,今日不會有這麼一局。”
“在一起過日子這麼久了,我明白你心裡怎麼想的。可你興許還是不通透,你一味地打壓她,她隻會越發剛強,你若是溫言說上幾句,她面上不顯,心裡還是會念着舊情的。”
這話顯然觸動了顧廷康。
他整個人沉默下去,瘦削的顴骨在臉上投出一片不大好看的陰影,原本僵直單薄的肩膀也陷入錦被裡。
從沒人和他說過這些話,阮雀不曾說,作為長輩的父母親、大嫂也不曾說過。
近幾個月來,他入了邪似的同阮雀争地位,争頭籌,處處要壓阮雀一頭,殊不知他們本就分屬于不同的戰場。
顧廷康眸光一顫。
早年清運代寫書信,溫言款款,她的回信也不曾剛強過,他看信的時候,腦海裡遊蕩的是巧笑嫣然的江甯女子,而非後來回京見到的那個面色淡漠的疏離美人。
他一步步想掌控她,想看她聽她溫聲軟語好言相求,可行事路數卻是背道而馳,以男人的力氣壓制她,養外室負她,任由母親父親欺她……
顧廷康不敢再往下想,續筋的地方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到了心裡,他感受到自己的心髒碎裂成一片片。倘或,倘或他現在回頭呢……
他的神情越發煎熬,顯然有所觸動。
老太君看在眼裡,歎了口氣。
可她今日來,就是要絕他的妄想。
她語氣緩淡地陳述着事實,隻道,“顧家哥兒不必想着挽回,今日她既然狠了心,那就沒有回頭路了,我今日來并不是要你白費功夫去追她回頭,隻是想告訴你,好歹全了彼此的體面,也不枉這兩年的情分。她最記挂的就是她父親,你明白的。”
顧廷康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他一雙眼睛瞪得渾圓,幹涸已久的嘴唇顫動起來。
“至于你的手,你别擔心,我叫郎中将你手筋續上了,日後最多力氣不如從前,也不至于廢了一雙手。”老太君說着,轉頭同一旁的侍女道,“好生照顧他,若有了什麼好歹,唯你們是問。還有,将從前顧二爺身邊最得力的人找回來伺候,問就說是我說的。”
阮雀是午後才聽說這件事的。
她還在窗前撥弄算盤,日頭西斜,輕柔的夕照打在她臉上,像是一筆暖黃的顔料融入清水,四散出絲絲縷縷的顔色煙霧來,這樣的場景單是看着,便是一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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