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呢?母親還沒好嗎?”
秦盼雪扶着頭頂的假發走到門口時,正好聽見柔兒在尋她。
“來了來了。”秦氏急急應聲,匆匆趕來。
萬玉柔一轉頭,就看見秦氏快要高聳入雲的發髻。嬌小的秦氏頂着高高的發髻,矮着身子鑽進房中。
王朝以發髻高為美,以金钿多為富。
秦氏的發髻上插滿了金钿,有花有葉有鳥有獸,以中線向兩側依次散開,前後左右立刻環繞,足足有九九八十一顆。
對脖子來說是昂貴的負擔。
唯一讨巧的,秦氏頭上頂着的是插滿金钿的假發套,不至于用真發拉扯堆起。
為了不讓秦氏的裝扮頭重腳輕,诰命禮服外面加了一條厚重的藍金色披帛,金色光澤一條條伸展鋪開,拉長了身體的整個比例。
“母親,”萬玉柔笑着叫了一聲,“您小心些。”
秦氏叫苦連天,說不出多餘的話來。喜嬷嬷也沒見過這場面,小心護在秦氏身後,腳下匆忙踩了自己裙子好幾下。
萬玉柔是個小沒良心的,看着秦氏像演雜技一樣東倒西歪保持平衡,樂得直不起腰。
“瞧你們像什麼樣子,仔細進宮時丢了臉面。”
老夫人走進來時儀态端莊,步态安穩。她的發髻沒有恨天高,但也梳得高高的,成傘形堆疊。
一對嵌紅寶石金仙鶴,一對牡丹花紋金發梳,一對祥雲如意發簪,三對瑪瑙佛手鼓肚金簪,華麗大氣的飾品把發髻遮擋得嚴嚴實實。豎直插着兩隻樹形金步搖,走起路來互相就像拍手一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頭上蓋違章建築呢。
老夫人胸前挂了一塊無字平安牌,雖然無字無刻,玉牌本身瑩白透亮,純淨得幾乎能照出倒影來。将一品诰命服的煞紅色壓了不少。再加上老夫人不輸給兒媳的白嫩肌膚,和繡滿珍珠的銀白色披帛,整個人就是端莊高貴,讓人安心的模樣
秦氏震驚地看着老夫人:“為什麼隻有我的頭發梳這麼高?”
“哎呦,你是京城裡最流行的模樣,還不知足嗎?”老夫人看秦氏像頂了一摞碗似的也覺得好笑。但她隻說好話,生怕吓到了秦氏。
秦氏搖頭晃腦,并不想追趕潮流。她頭也重,身上也沉,不敢想自己怎麼進馬車,又怎麼在宮宴上坐上半天。
她皺着眉頭,疑惑地詢問:“柔兒,你為什麼穿得那麼輕便?”
衆人的視線落在了萬玉柔身上。
萬玉柔聳聳肩:“因為我不是诰命夫人啊。”
說她輕便,隻是和兩位诰命夫人相比。和平時的萬玉柔相比,還是莊重了不少的。
比如發髻也是高高束起,沒有鋪開,簡單的高髻。外加一套累絲工藝的頭面,嵌着紅藍寶石和彩色珍珠,造型新穎,精妙絕倫,活潑可愛。
粉色的小衫和高腰錦裙,白底紅邊的半臂,款式沒什麼特别。特别之處是她用了蹙金繡的辦法,撚着金線在裙子上團了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折成了一朵朵的芍藥花,花蕊釘珠,極其精美。
還有一條如霞光般漸變的粉紅色金絲披帛,也是難得一見的模樣。
沒有诰命服的莊重刻闆,萬玉柔的一身裝扮帶着抓不住的潇灑,肯定會讓備受負累的太太們嫉妒。
秦氏看着柔兒得意洋洋的模樣,好氣又好笑。
和主子們的輕松氣氛不一樣,幾個嬷嬷丫頭都緊張兮兮的。
因為今天是宮中舉辦中秋宴的日子,三位主子隻能帶兩個嬷嬷進宮,她們生怕照顧不過來。
老夫人和大夫人穿戴繁複并不是什麼大事。
少夫人看似輕松,實則要進宮面對三皇子、三皇子妃還有宮中的賢妃。
那三皇子被罰去看守皇陵了,也不知道中秋佳節能不能回京過節。
将軍府上下都為少夫人捏了一把汗。
萬玉柔裝作沒看到衆人的擔心,一直在秦氏和老夫人面前笑鬧着。
直到天色不早了,她才帶着老夫人和大夫人登上馬車,準備前往皇宮。
要知道很多人家都恨不得一早就排在皇宮外面的,誰會等天快黑了才出家門?
等将軍府的馬車順順利利來到宮門口前,皇宮的大門都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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