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九這天,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晚,次日清晨仍是飄着細雪,宜安城遍地銀裝素裹,靜谧地躺在上天贈與的聖潔大禮中。
按照舊例,每年初雪當日,宮中都要舉辦一場初雪宴。不似除夕宴,初雪宴僅邀請宮内女眷參加,意在祈禱明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宴會期間最引人入勝之事便是紅梅舞。
一大早,四公主宋予洛就興沖沖地跑到毓靈宮中,沖到東暖閣叫醒還在睡覺的鐘清月。她坐在暖閣的床沿,輕拍了拍被褥,“清月,外面下雪了,你快起來看看!”
鐘清月翻了翻身,睜開朦胧的睡眼,不經意地從喉嚨中發出“嗯”的一聲。
她心裡有些奇怪,予瀾為何對下雪之事如此激動,往年也是年年下雪,不足為奇才是。
“下午的初雪宴,三哥母親、淑妃娘娘要獻弄梅舞!”宋予洛開心地說道。
弄梅舞是初雪宴會最濃墨重彩的一個環節,由宮中嫔妃和公主每年輪流獻藝。舞蹈需攜梅一枝,自選曲目,伴笛、伴蕭、伴筝均可。此舞蹈向來頗受宮中上下喜愛。
“難道是因為五弟被父親急召回京之事?”鐘清月坐起了身,“三哥假死那年初雪宴,本就輪到淑妃娘娘獻舞的,她因病辭了,第二年也稱病沒參加。今年獻舞,估計是因為五弟之事。”
“我也是這麼想的!”宋予瀾打了一個響指,後又慢慢說道,“淑妃娘娘自進宮這些年一直淡泊名利,無意争寵。本就以為失了三哥,這次可能從哪裡得知五弟被急召回宮之事,她害怕再失去,便臨時起意争一争了。”
“唉,不知道三哥咋想的,在越州城待了如此之久,也不肯讓我悄悄給淑妃報個平安,讓她一直處在痛失長子的悲郁中。”宋予洛歎息。
“三哥不是薄情寡義之人,自有他的苦衷吧。”鐘清月伸手握着宋予洛的手,随又安慰道,“淑妃娘娘的弄梅舞可是宮中一絕,連皇祖母那麼高要求的人都贊賞有加,今日我們可有眼福了。”說完便拉開被子起床洗漱。
“當然啦,聽說皇祖母年輕之時就頗愛舞蹈,皇祖父在世時也常與皇祖母一箫一舞,箫聲婉轉,舞姿優美,配合天衣無縫,才子佳人,可是羨煞了無數人呐!”宋予洛在床沿邊感慨道。
宋予洛跟着鐘清月去了梳妝台前,待鐘清月擦完臉,然後輕按着鐘清月的肩膀坐在凳子上,她自己又搬來另一張凳子坐在旁邊。然後說道,“你知道嗎清月?今日皇祖母也要從相國寺回宮參加宴會。”
鐘清月正在梳發的手頓了一下,疑道,“皇祖母不是在相國寺為皇家和百姓禮佛祈福一年嗎?這還未到一年,因着淑妃獻舞回宮了?”
“大概也是聽說五弟之事了,加之淑妃獻舞,清月,我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宋予洛皺了皺眉。
“皇祖母深居後宮,雖一向不過問前朝之事,待幾個皇子也一視同仁,但前朝後宮唇亡齒寒,估摸着她這些年也是有認識和考慮的。”鐘清月接着說,“五弟從來不喜政治争鬥,從最壞的角度考慮,這次回京若是五弟被父親責罰,貶個清閑小王,倒也不是什麼很大的壞事,至少對于一些人來說五弟威脅小了,也就不那麼忌憚和針對了。”
“你倒是挺能想得開!”宋予洛笑着白了一眼鐘清月,“不過也是,若是這次五弟回來能知曉三哥還安在的消息,就他那崇敬三哥的樣子,我估計他被父親貶去種田都樂意!”說完二人都捂着嘴哈哈大笑起來。
時間很快來到申時,鐘清月、宋予洛二人早早去接了六公主宋予瀾,一同來到禦花園的聞香閣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等待宴會的開始。
不多一會兒,宮内女眷就來了七七八八。太子宋廷洲的養母沁貴妃嚴沁妤,三皇子宋廷澈和五皇子宋廷淵的母親淑妃燕妍,四公主宋予瀾的母親德妃黎葉,以及六公主宋予洛的母親嘉淑儀謝芊瑩都已落座,在她們之前來的還有幾位近幾年入宮的美人和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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