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第一章 巨大的曦石方和渺小的他（第1頁）

透過霧霭的月光照耀着行人身側的龐然大物，黢黑的牆壁，表面彌漫着白斑，讓人覺得這塊牆壁常年掩埋在潮濕巨大的地窖，濕氣侵染着堅硬的牆壁，生長了白色的黴菌。

一名年輕人穿着黑色的短袖上衣，上衣點綴着暗色調的鮮花，下穿松松垮垮的黑色工裝褲，頭發過長而顯得蓬亂。因為懶得整理，胡茬正處在由又短又硬逐漸變長變軟的狀态，這些硬挺挺地在唇邊生長了的黑色小草間，插着一支正徐徐燃燒的香煙。年輕人似乎想将煩惱借由這燒得火紅的煙草燃盡，随着鼻尖感受着燃燒的滾燙，順着煙霧吐出，由濃變淡，消散于夜色之中。

可年輕的愁緒又如何能輕易燃盡，反倒是越燒越旺了。

這位年輕人叫做陸星辰。

陸星辰面向牆壁而站，眼前的牆壁直直地向雲上生長，直到消失于飄灑在半空的雲端之上。這道牆壁正如某種黑色物質從九天澆築而下，像是凝固的一道黑色的瀑布，又像是外星文明的産物，厚重的黑色如同文明的棺椁。

這實際上是一座巨大的人造建築，在白天，從足夠遠的、足夠清晰的天空往這邊看，才能看清其形狀，它的形狀如同正方體在上方截去一半，靜靜地趴在這大地之上。

這座建築的周圍星星點點坐落着一些往日都市的高樓，不過與這隻龐然大物相比，就如同泛着玻璃反射光的芝麻灑落在地上。這座建築名為曦石方，整體由曦石打造而成，又因其四四方方，故名曦石方。談起這種石頭讓人不禁想起一百多年前的那場隕石雨，将來我們也會談及這場隕石雨。

這個曦石方，是一名傳奇般的人物在這場隕石雨後的一段時間，耗費了無數資源打造的一個場所，這個人物曾說：“這是一個縮小版的人類社會，這集人類科技之大成打造的諾亞方舟，這是人類面臨末日時的避難所，人們在裡面，即使不與外界互通有無，依然能夠擁有高質量的生活，我們的水通過淨化可以循環使用，我們可以自己供電，我們有完好的生态系統可以生産糧食，可以擁有畜牧業。”

可這莫不也算是瘋狂的幻想？人類與自己星球同來自星際間的災難相安無事了這麼多年，科學家們雖然也提出了各種各樣世界末日的可能，努力尋找着另一顆能夠替代現在所生活着的星球，可末日也不是那麼輕易能夠到來的。

人們現在可以想象自己賴以生存的星球或太陽壽命的終結，可相對于人類微不足道的壽命來說，它們的壽命是何等的悠長。而相對于無限的時間來說，縱使星球這漫漫的生命周期，也是不值一提的。

或許人類文明在某天如大海某處湧上水面的氣泡破裂一般，從無到有再到無，沒有撼動這個自有其規律的大海，正如整個宇宙的物質運動着，時間不可阻擋地向前行進，這顆藍色星球上的人類活動着的曆史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泡沫罷了。

由這個視角看來這位傳奇人物的傳奇性不複存在了，他行動的意義何在，終有一日，這座曦石方也會化為齑粉。或許他不過是為了享受這隻黢黑巨獸從地上爬起的恢弘與壯觀吧，享受這建成人類曆史上絕無僅有的巨大建築的成就感。

陸星辰撫摸着粗糙的牆壁，想象力使他的目光似乎能透過牆壁，他瞧見裡面繁華的商業，攢動的人頭，結伴的人們，喧嚣的煙火氣結合着噴吐科技氣息的設施。

他的眼眸裡湧動着向往又參雜着抗拒，他可以尋找一份體面的工作，從而進入這座龐然大物，和裡面的人們享受着同樣的生活，呼吸着科技的甜美香氣，卻一眼望見了自己已經帶上了資本給的鐐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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