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過澗溪,穿過密集的灌木叢,人面猴帶着陳青烊兩人鑽進一片巷道似的崖壁。
月光自天穹盈盈落下,宛若一條晶瑩的細線蔓延向前方。
走着走着,陳青烊腦海中突然竄出一句話來。
初極狹,才通人。
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約莫十來分鐘後,人面猴停在了一片約莫兩室大小的水窪之中。
仰頭望去,高處崖壁之上懸着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那洞口掩在夜色中,宛若一尊張着嘴等待不速之客闖入的巨獸。
很難想象以當時的條件,營建的工匠用了何等偉力,才在這般險絕的崖壁上依山穿鑿出這樣龐大的工程來。
猴子依舊是那服焦急慌亂的模樣,跳腳撈腮的朝兩人比劃一陣,見陳青烊仍不理解,便自顧順着崖壁上的凹槽攀岩而去。
這下子兩人倒是犯了難,那凹進去的石槽上長滿着青苔泥藻,滑溜溜濕漉漉的好不吓人。
再看那洞口的高度,雖不及千仞的險絕,二三十米總歸是有的。
尋常人莫說踩着凹槽往上攀爬了,單單是看上一眼便是良久的心神恍惚。
姜輝壯着膽子打量一陣,剛嘗試向上攀了幾米便頓覺一陣腿軟,兩隻手臂裡跟灌進了鉛水一般,哪還有多少力氣再攀緊凹槽,隻得又期期艾艾回到了地面,無奈的攤了攤手。
“陳先生,我…這…”
陳青烊攔住想要再次嘗試的姜輝。
“先回去吧,那些猴子應該不會再攔你了。”
“那這裡…您?”
“我有辦法上去。”
……
送走了姜輝,陳青烊望着頭頂黑漆漆的洞口開始屏息凝神。
等到周身所有的氣機趨于平和,他便卯足周身氣力縱身一躍,如狸貓上牆一般攀上齊肩高的一處凹槽。
稍稍穩住身形,便又是故技重施,借着一縷清氣向上攀去。
古人曾有言,乘天地之氣可禦風而行,泠然善也。
陳青烊目前的修為雖然遠遠達不到馮虛禦風的境界,可借着胸腹氣穴間那絲絲縷縷的清氣,縱跳之時身體的輕盈程度卻遠超常人。
不過幾分鐘時間間,他已然高出崖壁對面的洞口幾個身位來。
靠的近了,有咧咧冷風自洞穴中穿堂而出,吹的面上寒氣森然。
陳青烊将憋了半天的濁氣緩緩籲出,旋即掂腳提氣,整個人如同飛鳥振翅般朝着洞口向上一躍。
瑟瑟山風自耳畔呼嘯而過,随着這一躍之勢的勁頭達到了頂點,陳青烊整個人便開始朝着山澗中極速墜去。
就在跌至與洞口咫尺之距時,他猛的抽出身後長劍,雙手持柄向着崖邊全力掼下。
劍鋒沒入崖壁摩擦出一陣讓人牙酸的刺啦聲,陳青烊則順着這巨大的墜落之勢縮身滾入洞内。
帶路的猴子早不知跑去了何處,等費了老大勁取回懸在頭頂崖壁上的長劍,他方才擰開集束手電筒,細細打量起洞内的情況來。
頭頂時不時有水滴落下,靠近地面的兩側洞壁被堿分腐蝕的灰白一片。
再往前走,目光所至出居然出現了如同屋室一般的陳設。
燈盞,鍋碗瓢盆,篾凳,籮筐,早已被歲月腐蝕成腐朽一片的竹床,以及。
盤坐于竹床上,隻剩瑩瑩白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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