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這是燒紅的鐵器粘在肉上的聲音!如今,在供桌的側翼處,被屍油恰巧燒出圓樣的位置,也同樣傳出了這樣的聲音!
這一聲突如其來!對于一般人來講,聽着怪瘆人的!可對納蘭明珠來講,這一聲卻極為熟悉!
前半生裡,生為一個标準的庖丁,納蘭明珠已不知多少次這樣做過!為的是,别人家吃到的肉,是我納蘭明珠切的!這是一種對于庖丁主權的宣誓,是對自己名号的正名!
此刻,在家族的宗祠内,卻響起了這樣熟悉的聲音!
這聲響,雖有些詭異,但也成功地吸引住了納蘭明珠的注意!他重新擡起頭目視前方,線性觀察過一行兩行三行,雙眸從上到下,從左至右,論資排輩全被他掃了一遍……
終于在第三排最右那個隐秘的角落,看到了些許異樣!
首先,從一到二再到三,所有牌位前用屍油風幹的蠟燭,在其火苗上方均呈現出了“孤煙直”的狀态,即袅袅燭煙向上飄散;卻隻有在那個最為偏僻的角落,真正的“孤煙”卻以圓環的形狀向上盤旋,仔細來看,恰恰就是供桌上的那個圓環的大小和形态!
其次,納蘭勝修,的确就是納蘭明珠的遠方師叔叔!之前,鑒于無法證明其真實身份,納蘭明珠對于此事一直半信半疑,而先祖們這回有意無意地指引,卻讓他堅定了認識,笃定此人流着的正是納蘭家的純正血脈!
第三,雖是骨肉相連,卻看出地位窘迫!換句話說,供桌上意外出現的圓圈,其位置太不合情理!畢竟是納蘭明珠的遠方師叔叔,其牌位無法放在首排情有可原,因為那些都是家族創始人!可就連次排都沒有博得一席之地,最後隻能淪落到與納蘭一個輩分,還得是最為偏僻的位置,這在外人來看,根本說不通!
不過,好在納蘭勝修在臨終前,解釋過類似的原因,這倒讓納蘭明珠可以不假思索,迎刃而解!
遂歎了口氣,道:“遠方師叔叔,侄兒遵祖願,牌位供其上,位置勿嫌偏。”
沖納蘭明珠這番語錄,他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好歹意思上把納蘭勝修當成了師叔叔。這期間,該講明的、該說清的,也都一股腦地念叨了。而且,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祖輩會認為,納蘭明珠識得大體;同時,師叔叔想必也不會為難他的這個遠方侄子!
準備妥當,納蘭明珠便輕車熟路地開始逐個擦拭祖輩牌位,并在方才被屍油燙出圓圈的位置,擺上了納蘭勝修的牌位,其上依稀可見他身卒魂存的确切日期,以及留存在凹槽處卻早已風幹的、用豬膽研成的朱砂墨;與此同時,在牌位前,還新立了一根用屍油堆砌風幹而成的蠟燭并将其點燃!
頓時,長明燈群鑒于又加入了新成員,将宗祠正殿照應的更加亮堂、更加徹底、更加完整!一副巨大的牌匾上,“多盞長明燈,數代夜行人”的哀思語錄,在更加明亮燭光的映襯下,盡顯硬氣和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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