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史令趙梁,在有施國部落都城——呂城,想要強搶聖女沫僖的時候,沫僖并不在呂城。她和聖子施宇,準驸馬子阙,一大早就去了婵心酒肆。
婵心酒肆,是一家另類的酒樓。東距有施國都——呂城,約莫八十裡開外,孤零零地坐落在微海之畔,建有一小片亭台水榭。
東家是一名少年,總是着一襲白袍,有名無姓,單名一個字:“羿”,快十八九歲模樣,稍顯單薄,雙目深邃冷冽。
羿來自一個遙遠的方國,作為家族嫡傳四公子之一,代表家族打理位于有施國的三家分店。
和八百年前射殺六兇獸,射落九妖日的“大羿”一樣,和四百年前的代夏之君“後羿”一樣,婵心酒肆的公子羿,也是一名神箭手。
婵心酒肆,水榭之上,白紗飄渺,四塊蒲團,四張幾案,四盆幽香迷人的白花,有淡香濃郁的特釀靈酒,也有佐酒的冰鎮百合。
四名少年正坐在婵心酒肆一處水榭之上品着靈酒,閑談。
“你真的相信輪回?”一名紅衫少女邊似有若無地,問公子羿一個奇怪的問題,邊用潔白的手指,輕輕擺弄着幾案上那盆白色的小花,那小花白得出離塵世,千絲萬縷,千轉百回。
這紅衫少女,乃有施國聖女,施沫僖,年約二八,背負銀弓,腰佩短劍,頭戴紅色公子帽,緊系藏青色帽纓,一雙杏眼如含秋水脈脈,一對卧蠶似有笑意盈盈,在部落中公認有羞雲閉月之貌。
子阙曾被迫搜腸刮肚地作詩半首,以贊美沫僖的容顔:“美眸顧盼兮,妝霓紅衣。袅娜飛揚兮,晶瑩雨露。”
而子阙,乃有施國兩位核心長老“子修”和“飛花”之子,已經與聖女沫禧有了婚約,将是有施國未來的驸馬。
子阙今日身着斑斓錦衣,大約十七歲的模樣,臉龐瘦削、身形矯健、魁梧壯實,背負一柄天雷戰刀,象平常一樣,仍然是一本正經的嚴肅表情,眉宇間顯現出凜然的正氣。
“我們就在輪回之中。”公子羿輕輕答道,眼睛卻看向遙遠的天際線。
“那我為什麼不知道前世的我?”沫禧擡起美眸,疑惑地問。
“這是輪回的規則。”公子羿解釋道:“如果不遺忘前世,這世界就會亂套,所以靈魂在輪回轉世之前,需要喝一碗孟婆湯,将前世的記憶封印在靈魂深處。”
“原來我們不是真的忘記了前世,而是被藏起來了呀!”沫禧眼神閃着興奮的亮光,繼續道:“如果有解藥,我們豈不是可以憶起前世的自己!”
“解藥?這屬于天機,世間無人了然。倒是你手上的曼陀羅華,正是熬制孟婆湯的一味關鍵藥材。”公子羿笑道。
公子羿的話,吓得沫禧,趕緊收回正在擺弄曼陀羅華的玉手,杏眼圓睜,遙視着這詭異的白花。
回想剛才聞着那迷人的花香,真的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剛才還覺得這迷人的白花,千絲萬縷,千轉百回,像是有無盡思緒的純潔小女兒,這時竟然就感覺這白色的花千蛛萬毒,千妖百媚了。
“不用太過擔心,此花不過是有了卻憂愁,撫平傷痛的作用。”公子羿趕緊解釋,以消沫禧的焦慮之情。
子阙公子于是問道:“我聽一位頭陀說,輪回是痛苦的源泉,你覺得呢?”
“那邊有一條魚。”羿的眼神看向湖面,他的筷子緩緩夾起一片百合,隻輕輕一揮,百合象一柄飛刀,刹那間劃過魚的腹部。
魚痛苦的一擺,一抹淡淡的殷紅,浮現在它身後。
“它此刻感到很痛苦,難道是因為它身在微海湖中?”公子羿反問道。
“我知道了,讓它痛苦的,是你飛射出去的百合。輪回之苦,非輪回之過。”沫禧很快就從一瞬的焦慮中解脫了出來。
“是,也不是。妳再看。”羿的眼睛望向更遠處的一隻鯉魚精。
又一片百合,閃電般飛向了鯉魚精。
隻見鯉魚精,身形一晃,一口将百合吞下,歡快地遊了起來。
“讓它痛苦的,不是百合,是它自己!”子阙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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