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夜色,月亮懸挂在天邊,灑下如華般柔和的月光。
在這本該是酣眠的深夜,住院部大樓十五層的一扇門窗後,卻有一個身影在睡夢與蘇醒的邊緣徘徊。
他的雙眼微閉,眉頭緊鎖,仿佛在腦海中,努力捕捉着某個遙遠的畫面:
在長匕首的揮舞下,小男孩兒的身體逐漸變得支離破碎;
但他手中的長匕首似乎意猶未盡,依然沒有停止這慘無人道的屠戮。
“唰唰、唰唰——”
随着小男孩兒的動作,整座荒蕪的祭壇,都籠罩在一片血霧之中;
那血霧在狂風的吹拂下四處飄散,仿佛連天空都被染成了紅色。
直到,小男孩兒将自身的最後一塊骨頭也削了下來;
他的身體徹底崩潰,化為一堆碎肉與白骨。
但在這堆碎肉與白骨中,一朵幽藍的微小火苗卻屹立其中;
它那忽明忽暗的狀态,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與掙紮都吸入其内。
整個場景令田川豐目眦盡裂,仿佛那一切不僅僅隻是發生在小男孩兒的身上,連同他的身體,也是一樣的狀況。
“嘶——”
夜深人靜時,仿佛被一輛滿載重物的貨車當頭碾過,田川豐猛然從夢中驚醒。
他仿佛剛從冰冷的深水潭中掙紮而出,渾身濕漉漉的汗水如泉湧般仍在不斷地溢出,冰冷的觸感仿佛置身于寒冬的冰窖。
但田川豐無暇顧及這難受的感覺,他的整個身軀都在不住地顫抖着;
這并非出于對某些事物的恐懼,而是因為他的心緒,完全被另一種情感占據——憤怒,憤怒到了極點。
田川豐的眉頭緊鎖,像兩道鐵索将田川豐的心囚禁,面容扭曲得如同被狂風撕裂的旗幟,目眦盡裂,仿佛要噴出火焰。
‘那個畫面,那個場景,那個無辜的孩子……’
每一個刻入腦海中的畫面,都讓田川豐無法平息内心的怒火——他還是個孩子!
病房内的空氣,一時沉悶得讓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繼而讓整個人無法得到解脫。
窗簾,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左右擺動;
月色透過輕輕搖曳的窗簾,如流水般灑入房間,将原本在白天裡明亮而溫暖的布置,籠罩在一片柔和的銀輝之中。
看着病房内如往日裡并無二緻的場景,田川豐的目光深深地在兩道沉睡的面容上停駐許久:
“呼……哈……”
“咕噜噜……”
甄甜甜和鄭廈如白天裡那般,正以呼噜的響度一決勝負。
田川豐咬着牙,強忍着渾身肌肉的撕裂感,扶着病床的扶手,艱難地挪動着腳步,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六七月交替的夜裡,空氣并無多麼冷冽,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暖;
但此刻的空氣,卻無法溫暖田川豐那顆被冰冷凍結着的心。
田川豐掌心捂着胸口,那裡鼓脹得如同即将爆發的火山,但田川豐卻感覺不到一絲熱血的溫度。
為此,田川豐用盡全身的力氣,一連幾下拉扯後打開走廊盡頭的窗戶;
一股燥熱的蒸騰空氣撲面而來,仿佛要将田川豐整個人吞噬。
過道内仿佛被刹那間洗刷了個通透,它們的攻勢很猛烈。
然而,這猛烈的熱氣卻無法驅散田川豐心頭的寒冷;
那深入骨髓的冷,讓田川豐恍若不再是活生生的生體,而成了梆硬一團的死體。
田川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站在窗口往外張望着:
一窗之隔的整個戶外,在月色的映襯下,呈現出一種别樣的韻味。
這種韻味,既包含了白天的甯靜與和諧,又增添了夜晚的靜谧與神秘。
在這樣的環境中,仿佛可以讓人們忘卻白天的喧嚣與疲憊,沉浸在一種甯靜而美好的氛圍中。
田川豐望着窗外星光點點的夜空,在他的瞳孔中卻是沒有任何焦點與焦距的變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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