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此言,無異于殺人誅心。
話裡話外,無非就是說劉健之所以會推舉馬文升,歸根結底是因為馬文升給劉健送禮了。
馬文升當然沒有給劉健送禮,但此時此刻,這個結果并不重要。
自古論迹不論心。
劉健舉薦吏部尚書馬文升入閣,這是既定的事實,有這個事實在前,說的再多,也是徒勞。
“你,胡言亂語,我何時送過禮?你有什麼證據?”馬文升沒想到自己被焦芳這個吏部的佐貳官給背刺了,頓時怒火中燒,指着焦芳,目露兇光。
焦芳冷笑道:“呵呵,冢宰這話說的輕巧,若是你沒有給元輔送禮,那為何元輔會推舉你為内閣閣臣?”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
馬文升被焦芳說的卷了心神,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焦急無奈之下,又連忙向朱厚照表露忠心:
“陛下,臣定然沒有徇私枉法,更未給元輔送禮,還望陛下明察!”
“其實,朕也是相信冢宰沒有給元輔送禮,也不相信冢宰會為了入閣與元輔結黨營私。
隻是,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太過巧合了,朕也不得不查啊。”
朱厚照語氣低沉,面露質疑。
馬文升可真是百口莫辯。
此時的他陷入了自證危機中,一件本沒有的事,若是讓自證者拿出證據,即便他能拿出來,也會遭到反駁。
隻可惜,馬文升不懂這些。
劉健也是這般,瘋狂的為自己辯解,隻是,壓根說不清楚。
朝堂一時陷入了僵局。
然而在短暫的沉寂之後,朱厚照開口道:
“朕是同意元輔所請,讓冢宰入閣,隻是這有些事情,必須要立下規矩。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從今天開始,凡入内閣之臣,皆不可兼任六部堂官,不能掌任朝中具體事宜或者具體部門,無論是吏部、禮部,又或者是其他部堂,皆是如此。”
說到此處,朱厚照看向劉健、馬文升與李東陽等人,
“你們意下如何啊?!”
劉健臉上盡是苦澀,心中盡是懊悔。
他的本意是引馬文升入閣,在掌管吏部的同時,擁有極大的權力,然後打壓劉健等人。
可朱厚照此言一出,無異于将馬文升身上的權力盡數剝離。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馬文升進入内閣,又有什麼用處?
可此時不同意,那這局面就陷入了僵局,馬文升是進不了内閣的。
這次内閣增補閣臣,總共定了三人。
楊廷和已經入閣,與李東陽互為援引,加上楊廷和又是皇帝的老師,而皇帝對他頗為重視,要是不再引一個親信入閣,到時候,該如何遏制李東陽在内閣中的權力?
思來想去之後,劉健隻能同意朱厚照的辦法,
“臣,臣……陛下聖明!”
李東陽與楊廷和也未多說什麼,順勢領下了朱厚照的旨意。
畢竟,剝離馬文升身上的吏部尚書之職,對他們利益最大。
此事最終就這麼定下。
朱厚照也完成了他的一個小目标。
削弱内閣的部分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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