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助給大呀。”
羅宇航坐在凳子上打遊戲,似乎每次進門他都在同樣的位置,活像遊戲裡一個常駐的npc。
陳凡還在床上睡覺,昨晚不知道熬夜打stea到幾點。他的床鋪在整棟樓都算是特立獨行的,一年四季幾乎就鋪一個篾席,平時連被子都沒有,上床也不換睡衣,有時也不脫鞋。下床的時候要把動靜搞的震天響,你若是說他,還總會狡辯說床不牢什麼的。下床的時候他會把一雙大大的光腳結結實實踩在髒地闆上,然後若無其事地打開電腦。隻有到了隆冬他才會蓋上一層被絮,是的,沒有床單也沒有被套。夜裡開了空調的話他也不蓋,有時早上起來會連續打八個噴嚏,卻很少見他感冒,大概他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燥熱體質吧。我常常在想,如果我的床鋪跟他一樣,我媽看到了一定會崩潰。他的女朋友看來倒是一點也不在乎。
我看了看自己書櫃上擺的小說和那個英國科幻電視劇的周邊投影鬧鐘——雖然我從來沒用過它鬧鐘的功能。拿起筆想寫點什麼,可腦子裡隻回蕩着陳凡轟天動地的呼噜聲。其實羅宇航也打呼噜,可他上床很早,一般打十幾二十分鐘就會翻身,然後安靜很久。而這個時候陳凡恰好在打遊戲,我隻要不熬夜,那恰會是最佳的入睡時間。等到陳凡上床之後,就是“兩岸猿聲啼不住”了。我時常感覺自己在拖拉機廠裡面上學,陳凡一打起呼噜來就是幾個小時不帶停的,就算把自己嗆到或者打醒了,他也會在十秒内再次入睡,且分貝更高。
我擲筆于案,想去丁詩洋宿舍看看。
丁詩洋是我大一的室友,換校區後還在同一層樓。他老家是甯國的,就在宣城,離我不遠,隻是我們一直沒機會互相拜訪。高考本是沖刺清北的重點選手,沒想到最後發揮失常來到我們這合肥的211。他雖然名字裡帶個“詩”字,卻偏愛寫散文和随想,而那恰恰是我不太感興趣的。不過“文人”嘛,總是惺惺相惜的,我和他的共同語言最多,可以說是大學裡最要好的朋友。
他這時正坐在一張大靠椅上玩着手遊,桌上擺滿了二次元手辦和各類學習資料,他正在準備考研。不過出了教室和自習室,他就隻管放松了。他個子不高,卻很有精力,大一連續一個月熬夜熬到五六點第二天都能上早八,還積極和老師互動。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像死屍一樣趴在在桌子上了。
他宿舍有一個特别有意思的人,總是躺在桌上上翹着腳打遊戲,而且特别喜歡唱歌,嘴裡總吐着爛梗,你和他說話他會用“大佐口音”的“呦西”、“哈依”來回答你。他不去發展短視頻真可惜了。我就稱他為“梗哥”吧。
“雞,太美——雞你實在是太美。”
他一邊抑揚頓挫地叫着我沒聽過的旋律,摻雜着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的網絡熱梗,一邊搖晃着出了門,看樣子是上廁所去了。雖然我們宿舍都有廁所,但是為了防止尿騷味在宿舍滞留,很多宿舍都約好去樓層廁所解決,包括我的宿舍。
學校宿舍都是四人間,陽台、盥洗室、衣櫃一應俱全,上床下桌。他們宿舍還有一個人在床上簾子的陰影裡和女朋友打電話,不過聲音非常奶聲奶氣,與他總刮不幹淨的絡腮胡子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還好他在簾子裡我看不見他的臉,不然我剛吃的咖喱飯可能要出來參觀參觀他們宿舍。還有一個人鐵定是出門了,他成天着力于打扮自己,噴完香水噴啫喱水,課一上完就出約會。
“有事嗎?”
“沒事,就是閑的。”
我去他們的陽台待了會兒,聽見樓上有人在放外國歌,我沒聽過。
“你和那個英語系的女的怎麼樣了?”
“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瞅了我一眼。
“今天在西門看見你了。”
“吃個飯而已。”
“你不喜歡她嗎?”
我踢了踢他滿地拆開的快遞包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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