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馬可沒給他多說一句話的機會,此時,又往複狂奔回來,邊跑還邊嘶鳴地叫嚣,好像把它主人剛剛那副目中無人的嘴臉都學全了。
這時,李知州的轎子也停了下來,轎簾子被裡面的人掀開來,隻露出李知州的半邊臉,胖胖的,白白的,好像半個白面饅頭。
聲音裡透着一種不可一世的權威,“怎麼回事?什麼這麼亂?松德,你幹什麼吃的?”
曹松德就像被抽了筋的龍王三太子,剛才那股子腳不沾泥的高貴勁頭,立即就慫了回去。“回大人,是屬下的馬被什麼暗器所傷,現在到處瘋跑。”
“那還不快制住那牲畜!松德,下次給你換匹馬,不聽話的牲畜留着它還幹嘛?”
“是。”曹松德低下頭,斂住表情。
他不是第一次感覺到,在這個表舅面前,自己跟一隻牲畜沒什麼兩樣。每次他愈是這般想,心底就愈是怨恨翻湧。
感到丢臉至極的曹松德把邪火又發在了那些護衛身上,罵罵咧咧道:“你們都是瞎的嗎?還不快替我把那瘋馬給逮住!快!”
可是受地方大小限制,那些護衛根本施展不開,無法騎馬阻截那匹受驚發瘋的雪蹄駒。而那雪蹄駒越發瘋癫,撞翻了好多百姓,百姓們急忙躲散逃離,也引得其他護衛的馬匹也異常躁動,不聽使喚起來,相繼又有幾個護衛從馬背上摔落在地上。
這時,那匹發瘋的雪蹄駒沖着石水鳳這邊疾奔而來,張挺一伸手将石水鳳拎起來丢在一旁,同時一掌推開于展源。
他這一推,那于展源懷裡的橘子,就“嘭嘭嘭”地撒了一地。滾得到處都是,有些被路人撿了,有些被躁動的馬匹踩到,踉跄得互相撞到。整個局面又變得更加亂套。
石水鳳、于展源二人脫開險境,卻眼看那馬蹄就要踢向張挺的腦袋。隻見,張挺忽然矮下腰身,往側旁一閃,雙手用力拉住缰繩,狠勁一扽,那馬梗住的脖子居然不動了,四蹄也落在地上。
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張挺如此高光的時刻,屏住呼吸,雙眼盯着張挺不肯眨眼,很怕錯過了什麼。
隻是,這高光沒維持多一會兒,那雪蹄駒本就天生耐力十足,這時,它突然爆發出力拖着張挺就要往前奔。
石水鳳、于展源二人大聲叫道:“快松手!張大哥!松手!”
張挺應聲松手,一霎時,他被那馬甩出一個大大弧度,身體像袋大米被丢出來老遠。張挺隻覺得自己腦瓜仁“嗡嗡”地響,眼前所有事物都混淆成一片飛轉的顔色,什麼赤、橙、黃、綠、青、藍、紫,就在那轉啊轉。
張挺心想,這下子要完,他還記得,上次在衙門口,看見蕭暮雲那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把孫老将軍的戰馬都給逼停了。
張挺剛想也用差不多的動作耍一下帥,可咋到他這就不行了呢?看來這就是他與頭兒之間的差距呀!
直到“咣當”一下子,結結實實地給了路邊賣碗筷的攤位一個猛撲,直接把那大的盤子,小的骨碟,還有不大不小的飯碗,描花的燙金的魚盤,大肚子的茶壺,長耳朵的酒杯等等都一并撞落。
“嘩啦啦”、“叮鈴咣啷”地撒了一地,老闆哭叫着想拉住張挺要賠償。而張挺整個人昏頭轉向,好不容易從一地碎渣站起身,轉了一圈,又跌坐在旁邊拉貨用的木車上,那木車本就隻有三隻車轱辘,極難保持平穩,偏巧張挺這大個頭,一坐上去,就把那根停車的木棍子給坐折了。
刹那間,那輪子順着道路就往前面跑,直沖着護衛的馬隊過去,眼看那些馬愈發躁動,蹄子正在搗蒜似地踩踏着地上的橘子,而馬背上護衛一個個甩着馬鞭,并不能讓他們的馬安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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