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上,顧青看着下方這般狀況,也是長長舒了口氣,而後轉身看向後方,此時早已雙眼紅潤的村長。
而顧青看到村長這般神情,心中不知為何卻是抽痛了一下。
仿佛有股内心深處的情感撲面而來,關于這個村長爺爺的記憶也是湧現而出。
十八年前,自己被村長在村口撿到。
那年的他還身子骨硬朗,而如今也是盡顯老态,佝偻的身軀和滿頭白發,以及那蒼老的神态,無不在提醒着顧青,此次前去,或許這一面就是二人最後一面。
對于這位村長爺爺,顧青心中還是有敬重。
畢竟當初自己剛被撿到,村子裡便偶發幹旱,不少人都說自己是不祥之人,要村長将自己扔掉。
可村長卻義無反顧地将自己保了下來,甚至還拿出自己的存糧分給這些村民,以換取他們能讓自己留在這村子裡。
說到底,自己這具替身能夠活到現在,最需要感謝的便是這位村長。
念罷,顧青便是緩步走到了村長的面前,道:
“爺爺……”
這一聲爺爺叫出口,頓時讓村長原本就有些站立不穩的身軀更是搖晃起來,原本噙着的淚再也忍不住,從滿是溝壑的臉上滑落。
“哎……”
村長帶着些許哭腔,臉上卻露出笑容地答應着顧青。
這十八年來,村長或許對自己十分嚴厲,小時候因此記恨他,所以從未這麼稱呼過他,但此時顧青覺得,眼前這位老人,當得起自己這麼一句稱呼。
生育之恩或許很重,但養育之恩要更重。
是眼前這位老者給了自己活下去的機會。
“師傅,我可以帶我爺爺去天玄宗嗎?”
聞言,張栩望向顧青的眼中更是多了一絲欣賞,而後微微點頭,道:
“可以。”
得到了張栩的允許,顧青便是微笑着看向村長,道:
“爺爺,你随我一同去天玄宗吧,我為您養老。”
聽到這話,村長的眼中先是閃過了一絲驚喜,但很快便是消磨殆盡,帶着些許笑容,看向顧青,道:
“青兒,村長爺爺沒用,就不去給你添麻煩了,在那仙宗之中,你或許還要面對很多麻煩,爺爺,爺爺不想成為你的顧慮。”
“所以……爺爺就不去了。”
聽到這話,顧青的心頭一顫,看向眼前這位老者,忽的發覺,這個佝偻的身影竟是這般偉岸。
待在他的身旁,心中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平靜。
或許,這便是有依靠的感覺吧。
當顧青還想要勸阻村長的時候,卻聽到村長開口道:
“仙人,求您一定要護好我的孫兒,若是……若是……”
說着,他佝偻的身影強行站直,眼中滿是堅毅,用自以為狠的語氣繼續說道:
“若是我孫兒出點什麼事情,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上天玄宗讨個說法!”
這番話一出,全場死寂。
縱是修行百年的張栩,此時也是有些動容。
一個土埋過脖子的老人,一個連站立都顯得吃力的老人,要面對他觀念中無比恐怖的仙人說出這樣的威脅話語,需要多大的勇氣。
随後,張栩眼中也有些敬重地開口道:
“放心吧,我會護着他,他也是我的徒兒。”
“你,确定不與我們一同去?”
聞言,村長則是滿心歡喜地看向顧青,随後自顧自地笑着說道:
“不去了,我大半截身子已經入土了,若是有人拿我威脅青兒,那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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