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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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老三砸吧嘴，&ldo;酒量是練出來的，小燃，你不行，得練。&rdo;高燃不喝了，胃裡火辣辣的，&ldo;齊叔，昨晚李瘋子喊了一晚上，說大水塘裡站了個人，上午又喊惡鬼來了，這事兒你知道麼？&rdo;齊老三抓花生米吃，&ldo;知道啊，怎麼不知道，他瘋起來，竈王爺都沒轍。&rdo;&ldo;你爸還做電工？&rdo;話題被岔開，高燃撇撇嘴，&ldo;做着呢。&rdo;齊老三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滿嘴酒氣，&ldo;什麼時候你齊叔也去縣裡瞧瞧……&rdo;屋裡有喊聲，叫齊老三回來睡覺。高燃走時抓走了一點花生米。門頭的燈亮着，蚊子在燈下開會，商量着今晚去哪兒大幹一場。高燃哈口氣，嘴裡還有味兒。劉文英沒睡，在堂屋坐着剝綠豆，&ldo;小燃，你帶衣服了嗎？要是沒帶的話就穿你表哥的，他跟你個頭差不多。&rdo;高燃說帶了，&ldo;那我去洗洗睡了。&rdo;劉文英跟他說水燒好了放在桶裡，叫他去廚房提的時候慢一點兒。高燃說，&ldo;大姨，說不定明兒天一亮表哥就回來了。&rdo;劉文英唉聲歎氣，&ldo;要是那樣就好了。&rdo;鄉下到處都彌漫着一股子土腥味，草木香蓋不掉，香皂味兒也做不到。高燃在表哥的床上滾過來滾過去，他抓抓頭，對着房梁長歎一聲。誰來跟我說過話啊。心裡有個驚天大秘密，堵得慌，好想跟人說，又不能說，媽的，真要命。高燃自暴自棄的翻了個身趴着，&ldo;不想了，喝完喜酒就回去。&rdo;淩晨三點，高燃起身喝口涼開水，他躺的渾身骨頭疼，就在屋裡來回走動。卧槽，失眠太可怕了！高燃哀嚎一聲後仰着靠在椅背上，等着天亮。高燃在村裡待了三天，不做作業，不寫日記，早晚出去遛彎兒，打打棗子摘摘大黃梨，能吃能喝。表哥一直沒回來。女方家裡來過人，吵吵鬧鬧一通，婚事吹了。表哥死了堂屋鬧哄哄的，裡外都是人。這麼熱的天，沒什麼風，各種人氣混着汗味兒漂浮在半空，還摻雜着屍體的臭味，空氣很難聞。劉文英抱着浮腫的兒子，凄慘的哭聲一下沒停，嗓子都啞了，誰勸都沒用。堂屋裡實在太臭了，氣都喘不上來，根本沒法待人，大家夥不敢湊太近，就在院子裡紮堆。回去吧，又壓不住好奇心，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等搞明白了，心裡也就不怕了。未知是最可怕的。趙村長來了，說已經報了案，派出所很快就會來人，縣裡公安局也會過來的，叫劉文英放心。這話把劉文英刺激到了，&ldo;放心？我兒子死的不明不白，我放哪門子的心？都滾！滾‐‐&rdo;情緒崩潰了。大家夥跟着趙村長一塊兒出去，站在大門外的空地上交頭接耳。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消化掉這個消息。水塘裡死過人，尤其是大水塘，李瘋子的孩子就死在那裡頭，還有的是一時想不開跳進去的，他們都不會覺得恐懼，隻會感慨生命無常，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但沒聽說過這麼個死法，更别提見過了。滲得慌。喜事變喪事，劉文英的寶貝疙瘩出了事，她受的打擊很大，怕是要病倒咯。最近都是高溫天氣，熱的人上牆壁，村裡不少人幹完農活回來都會去大水塘裡洗把臉，每天還上那兒洗衣服，還有的直接下水洗澡。屍體都成那樣兒，肯定不是昨晚才死的，得死了好幾天。一想到水下站着具屍體，他們就到一邊幹嘔。還好去年村裡通了自來水，不然都得去塘邊挑水吃，那可真是……&ldo;誰幹的啊？太他媽不是東西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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