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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二百年十一月十日
玄黓攝提格-十月-庚申望
熒惑守軒轅
客星過畢宿
太白在氐
辰星不相從
月暈參畢七重
昴有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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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子時,陳平踏着厚厚的積雪,走向中軍大帳。
滿月已經升至東方的半空中,月光灑在低緩的山坡上,映照着漢軍大營。
迷蒙的月暈遮蔽了周圍的群星,它的右上角,隐隐約約可見一顆客星閃爍。
一個多月前出現的這顆彗星,幾日前抵達畢宿後,時至今日,光色變得黯淡下來,而且正欲跨過黃道離開。
忽然,一束強光從昴星團中出現,由東至西快速劃過天際,光芒奔徙的方向,恰好指向匈奴軍的西大營,随後便消失在虛宿與危宿間。
駐紮在西側遠處的匈奴騎兵,皆乘白馬,在白雪和月光的掩護下,隻能偶爾聽見幾聲戰馬嘶鳴,遙見一排排火把遊動。
沿着記憶中的道路,陳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積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前幾日大雪驟降,軍中皆衣着單薄,将士多有凍傷。
今夜氣溫再次驟降,陳平身着秋衣,披着無毛大氅、攏着衣袖,凍得渾身哆嗦。
月暈厚重,光團遮蔽了畢宿諸星。陳平駐足再次确認,月暈足有七層,泛着深淺不一的黃白光芒,右下角的昴宿星團,也籠罩着一層厚厚的白氣。
“毛月亮、白衣會”,陳平口中念叨着,将手從衣袖中伸出來,輕輕摸了摸外衣。
冰晶凝結在衣物表面,在手指的溫度下快速融解。陳平搓動手指,又湊近嘴邊哈了幾口熱氣,才将手繼續攏回衣袖裡。
劉邦的大帳透出燈火,近衛郎中騎通報:“護軍中尉、戶牖侯陳平到”。
“陳平來啦,快進來”,帳内的劉邦大聲呼道,濕寒太重,這位皇帝忍不住咳嗽幾聲。
守在帳外的衛兵,眉毛上已經凝結出一層白霜,用一切可用的布條裹住脖頸和雙手,以免徹夜輪值時被嚴寒凍傷。
陳平對着酷寒中值守的衛兵笑一笑,掀開簾帳,走了進去。
“我就知道主公還沒休息”,立國才兩年有餘,諸位老臣舊勳還是沒有适應改口稱陛下的習慣。
劉邦也懶得計較,包括跟了自己五年的陳平,他自己也習慣直呼其名。
“夏侯嬰前腳剛走,你們哪個會想到我也需要睡覺呢?快來烤火,這天氣真是凍死個人”。劉邦半開玩笑地招呼陳平坐到自己跟前。
聽見劉邦自稱“我”,陳平才想起張良在朝堂上對諸位大臣的勸誡:“漢朝立國,不得再像往日沛縣起兵、戎馬倥偬,沒甚規矩,今後當改口稱陛下。别抱着沛公、主公的稱呼不放,失了禮數。”
結果,臣子們對劉邦的老稱呼叫了數年,一時難改;劉邦自己也沒個帝王架子,言必稱“我”、“吾”,難改自稱為“朕”或“寡人”。
陳平雖然穿得單薄,但是擔心出帳後難以适應内外溫差,于是将大氅解下,挂在帳内充作衣架的一根插地樹枝上。
席地太冷,侍衛砍幾個樹樁臨時當作坐凳,圍置在火堆旁。
陳平撿劉邦斜側第二個樹樁坐下,凳上尚有餘溫,主公所言不虛,真是有人前腳剛走。
“嚯,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還是坐凳子都提前商量過的?各個來我帳裡,都坐同一個樹樁子,也真是奇甚怪也。”
“天冷,都想坐個熱凳子”,陳平掩飾道。
其實君臣之間皆未道破潛規則——座位既不緊挨皇帝,又不相對而坐,這種恰如其分的親疏距離,符合君臣之禮。
換作樊哙這個莽夫來了,哪個位置順眼坐哪個;劉邦要是恰巧不在,皇帝陛下常坐的主位,樊哙都有可能一屁股坐下去。
“可有應對之策”?劉邦用樹枝挑動火堆,将塌下來的柴火重新搭回中空的燃燒狀态。
樹枝燃起火苗,劉邦将其湊近嘴邊吹滅,又将帶着火星的前端在地上杵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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