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統領楊越提京兆軍尉,正四品。”
此令一出,語驚四座,滿朝嘩然,祝知宜亦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面色維持淡然,但熱茶燙了指尖渾然不覺。
他以為……他再也沒有機會,他早就死心了。
梁徽果然把他看得極透,清清楚楚知道他想要什麼,他卻越來越看不懂梁徽。
雖然給事中隻是一個極不起眼的、還不到正五品的官職,但常侍皇帝左右,分平尚書奏事,備顧問應對,獻納得失,谏诤糾弊,每日上朝谒見,參知政議,掌駁正政令之事,亦負責管治圖志文翰修史,有監察之責。
更重要的,祝門不得入仕是先帝親口下過谕旨的,梁徽此舉,可謂公然違逆先皇遺令,破格招錄,一石激起千層浪,文臣武将、宗室皇親紛紛質疑。
“先帝有令,祝門一脈永禁仕途,忌其霍亂朝綱,皇上此舉乃不敬、不孝、不公。”
“君後乃大梁國後,于公,護駕救主乃職責所在,于私,護夫衛君,乃夫妻常綸天經地義,何至于破格啟用?臣惑不得解。”
“臣附議,皇上未介懷謀逆之罪與祝門結為連理己是皇恩浩蕩,君後入主中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有再讓祝門染指前朝之理?臣京兆太常林錦不服。”
“臣督察院都司陳在不服。”
“臣吏部議郎韋子路不服。”
“臣……”
梁徽面無表情聽他們講完:“都說完了?”
朝臣義憤填膺發洩一通,無人應答,梁徽便又道:“你們都說完了那便輪到朕來說。”
“先說先帝之令,陳尚書,朕問你,元武十二年高祖曾在木蘭獵場立令為何?”
被點名的人一怔,想起先祖的立誓之令久久不語,更别論那份鐵令诏書還是他當時任樞密使的祖上幫忙起草頒宣的。
他不說,梁徽就親自幫他說:“先祖有令,後世凡木蘭圍場立特功者,賜殺生免予令牌一枚,谪者複其位,罪者盡除其罪。”
即在木蘭圍獵立特大功勞的臣子,賜免死金牌一枚,被貶可以恢複其原的官職品階,戴罪的免除罪名。
這并不能說是十分聖明、公允的旨意,甚至還時常被後世诟病,但這是在當朝危急情形之下立下的,有其特殊的曆史原因。
元武十二年,蒙匪與北部暴民勾結,霍亂頻起,邊疆駐軍知情不報,高祖領隊前往雁蕩山圍獵時被圍攻,鏖戰半旬。
彼時被貶的随行朝官陳文武英勇護主,自亂軍中救出高帝,以身殉國,高祖九死一生,為了感念這些拼死護駕的官員和将領頒布了這條特令。
因此木蘭圍獵是具有象征性的,從高祖那代就被架成了一個規格極高的傳統,代表國祚朝運與江山穩固,此處的救駕意義大不同于平素的護主立功,這也是為什麼百官、宗親、世家都極為看重春獵盛宴、并要千方百計挖空心思趁此機會在聖上面前大展身手的原因。
梁徽看着蠢蠢欲動又不知如何辯駁的百官,執扇點了點桌面,聲音不響,但在敞闊的營帳内莫名有些震耳發聩:“怎麼?諸位愛卿隻記去代遺訓,不記先朝皇恩,是不是有些——”
“數典忘祖了?”
衆人皆是一凜,皇帝這是明着罵他們隻聽先帝的話,不聽高祖的命令。
臣子們一時被拿住了話柄無以辯駁,梁徽顯得越發從容,甚至說得上氣定神閑,冷不丁點了個人名:“韋旭。”
“你身為吏部侍郎,不如給衆卿講一講我大梁聖意下達的位階效力。”
被點到的人細汗涔涔,站起來拱手恭敬回話:“回皇上,我朝聖意下達分制诏、诰、敕、冊、谕、旨,位階效力從高到低依次排序。”
梁徽點點頭:“都聽到了?諸位。”
官員都不知他葫蘆賣什麼藥,面面相觑,梁徽勾了嘴角,有些冷:“高祖的木蘭诏令是經門下省制典、玉玺加章,正式頒布天下的至高律敕,四海九州婦孺皆知。”
“你們口口聲聲先帝有令祝門一脈不得出仕,有敕令麼?有谕旨麼?有典冊麼?”
兩者相權,孰輕孰重,孰高孰低,一目了然,那就不過是先帝剛收到太子謀逆時遷怒先太傅時的一句氣話,本來隻有大理寺官員在場,言官執筆記下了,被有心之人口口相傳,拱成一句什麼了不得金科玉律。
“可有白紙黑字?可有加蓋玺章?可有傳頒三司六部?可有昭告天下?”梁徽眯起眼,鋒利的目光一一掃過下頭的各懷鬼胎的臣子,聲音又緩又沉,“若是都沒有,那它便連谕旨都算不上,不過是先帝氣頭上的一句怒言。”
梁徽站起來,高高在上,冷漠俯視下頭的人:“一句氣頭上的話,就被某些人當做伐除異己結黨營私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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