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第44章 外婆的離開（第1頁）

小時候我一直貪戀着外婆的暖，記得那會我每年的寒假到過年基本上都是在外婆家度過的，自然是外婆帶的多，加上從小我就身體比較柔弱，而外婆從小便對我更照顧些，我與外婆也從小就很親近，晚上睡覺跟外婆住一頭，平時我喜歡靠在外婆的身邊，外婆幹活我就在邊上陪着她，外婆做飯，我就在邊上燒柴火，就這樣，我小時候更多的是在外面的跟前長大的。

長大後聽長輩說起，外婆願意給女兒帶小孩，更多的是體諒女兒，外婆把自己對女兒的那份愛，正在以另外的形式給了我，也許是我小時候也有些像媽媽小時候，所以享受着外婆的疼愛，外婆帶人，更多的是覺得女兒的不容易，她想盡自己的能力幫助女兒，想着替媽媽分擔點生活的擔子。

印象裡我們小時候表哥老喜歡逗我玩，而我則仗着外婆疼我，就會向大人告狀，每次表哥挨罵後，我都會偷偷對着表哥做鬼臉，過不了多久，我們又玩一起了，在表哥那裡，自己的妹妹自己可以逗着玩，可以欺負，别人就不可以，他會拼命相護。

記得我小時候一直怕外婆家的小黑，小黑自然全身黑的，兩隻眼睛很兇，兇過我幾次，主要是陌生人經過，它經常跑好遠去趕人，所以我從小對不太熟悉的狗有些恐懼，而表哥則喜歡天天抱着狗狗，有時候剛出生的狗寶寶，他還會抱進床邊，而我不喜歡狗狗上床，善于惡作劇的表哥，老是拿狗狗來吓我。

我經常躲在被子裡哭，或者是把整個頭都埋在了被子裡面，我從小就不喜歡床上有狗毛，覺得特不衛生，而對于特喜歡狗狗的表哥來說，狗狗更像是他的玩具，可以陪伴他，一起長大，無論他去哪，狗狗都會在後面跟着他。

記得有次我和姐姐睡在床上，半夜我們還是睡不着，我倆開始害怕了，對面床鋪睡着表哥，他也隻是比我大了幾個月而已，他讓我和姐姐過去和他睡，我們一人一邊，表哥睡中間，想想那會他也隻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隻是他是男生，而我們是女生而已，表哥輕輕的一邊拍一個，說道，不怕呢，有我在，趕緊睡覺。

那晚突然間覺得表哥有個大哥哥的樣子了，從那以後他再逗我，或者欺負我，我最多就當沒看見，不理他，再也沒有在外婆面前告過他的狀了，因為我知道，表哥隻是頑皮了些，對于我和姐姐他是特别照顧的，那一晚，記不得表哥兩邊哄着我和姐姐，自己多久以後才睡着的。

寒假在外婆家的時間長，也會想媽媽，記得有次大晚上，我吵鬧着要回家，舅舅讓我，慢走，不送，那一次就把我治住了，從那天以後我就不敢無理取鬧了，長大後才知道，原來舅舅隻是開玩笑的，因為知道路途遙遠，所以晚上我是不敢回去的，白天一個人我也不敢回家，所以舅舅才敢逗我說，慢走，不送的。

外婆離開的時候很年輕，才五十一歲，現在回過頭去想，那年媽媽也才三十來歲，媽媽得有多難過，隻是因為她是媽媽，她必須要堅強，因為他自己有女兒需要養，至今想起，我心依然疼，外婆得離開是我記憶最深得一次離别。

知道外婆的離開的那一刻，我感覺天空都是灰色的了，我不敢想象，以後去到外婆家，外婆再也不會迎出來，接過我的書包，抱了抱我說，我們家小婉又長高了，我以後再也吃不到外婆做的香菇了，再也不能在外婆身邊撒嬌了。想想心便無比的沉重。

後來我請假了，和媽媽一起去送外婆的最後一程，記得那些日子，心裡一直堵着一股勁，有委屈，也有難過，因為本來以為外婆會如以往一樣，在家等着我去過寒假，我連衣服鞋子都提前準備好了，隻是這一次看見外婆，躺在棺裡面，外面蓋了個毯子，我想搬開來，再看看外婆，我以為外婆隻是睡着了。

隻是這一次外婆沒有給我任何的回應，就這樣靜靜的躺着，好像外面的哭聲，和我們的叫喊聲與她再也無關了，那些晚上，外公守着着我們兄妹五人，那幾天我們兄妹五個睡在一張床上，外公一直記得，外婆交代他，要好好看着我們長大，還有舅媽肚子裡的孩子，要替她好好疼愛，那是外婆最後留下的話語。

我記得最後一次見外婆，是暑假，外婆躺在床上，那張床從小我就跟着外公外婆睡，我和外婆一頭，外公一人一頭，床靠裡面有個架子，我人小，平時脫下來的衣服就放上面，那年外婆病重，手術後很久沒有起床了，她躺在房間裡面，外面陽光透過來。

姐姐那會在鎮上上學，看見奶奶，也就是我的外婆，天天躺在床上，看着木樓闆和白色的牆壁，會很無聊，于是她把每周的零花錢都省下來，外婆的房間貼滿了海報紙，整片牆都是，外婆躺在床上，我們常睡靠窗的那頭，表哥們都在外面玩，我知道自己快回家了，能多陪外婆一會是一會，我搬個凳子，坐在外婆床邊，一聲聲的叫着外婆，她輕輕的應着，說道，小婉乖，好好學習，多吃飯，不用擔心外婆，很快外婆就會好起來的，說着一邊拉着我的手。

就這樣，我陪着外婆，外婆拉着我的手，我背過身偷偷的擦眼淚，那是我見外婆的最後一面，這一幕一直在我的腦海裡，我一直記得外婆的叮囑，與外婆說話的神情，心疼和寵溺。

記得送外婆出門的那一天，外面飄着雪花，我知道從今天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外婆了，我哭得聲音嘶啞，大聲的喊着外婆，隻是她不再回應我了，這時大外婆，一把攬過我，說着，小婉不哭，外婆走了，大外婆還在，那一刻，我使勁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我們抱着稻草做的火把，一路送外婆，一路哭着，一路跪着送，我知道，從這一刻起，世間再無小婉外婆了，但外婆會一直一直在我心裡。

外婆的墓在竹林中間，後來我們經過，都會去看看外婆，隻是世間以後的生活中再無外婆了，外婆的聲音，外婆的音容笑貌，外婆做的香菇，再也無法在外婆面前撒嬌了。但心裡一直有個地方，裝着所有與外婆相處的細節，那些溫暖，一直陪伴着我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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