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盛歡等到十點鐘,依舊沒有聽到汽車的聲音。張媽已準備睡了,發現他房裡還亮着燈,連忙披着衣服起來,走到二樓,就見盛歡隻穿着單薄的綢衣,一個人趴在欄杆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她吓了一跳,叫道:“哎喲,小少爺,你身體還沒有恢複,怎樣可以大半夜的在這裡吹冷風?”
她一面說着話,一面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盛歡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休息,也有些困了,便問她:“溫先生常常很晚回來嗎?”
聽到這個問題,張媽這才明白盛歡遲遲不睡的原因。她暗自想了想。對盛歡笑道:“當然,少主人是大忙人,遇到事情,就算是三四點鐘回珑園都是常有的事。可少主人回來的晚,那是因為公務,你一個閑人,犯着什麼要幹熬到那時候呢。”
盛歡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對方的話很有幾分誇張的程度。不過一直坐在外面枯等,的确沒有什麼意義,要是溫鳴玉回來看到自己這樣子,或許還要覺得他這番舉動太過刻意。盛歡不敢将端倪露得太明顯,被張媽勸了一番,便沒有再堅持,任她将自己扶回了床上。
這張新床比醫院的要柔軟許多,枕巾上熏着十分清淡的香,似乎和溫鳴玉的味道有些相似。盛歡趴在枕頭上嗅了許久,慢慢地生出了倦意。
在過往的十六年裡,他始終被巨大的陰影籠罩着,盛雲遏的厭惡,陌生人的惡意,都讓盛歡像隻弓起背脊的貓,不敢有片刻的放松。直至遇見了溫鳴玉,在這個人身邊,盛歡不用再擔憂自己的安危,不需要時刻戒備着,保持着警惕,因為他知道,對于溫鳴玉來說,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值得圖謀的事物。
懷抱着這種隻有溫鳴玉才可以給予的安全感,盛歡舒适地翻了一個身,舉起兩隻手在眼前看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痊愈了,這種起居走動都要依靠他人的生活實在難熬,盛歡并不喜歡時刻充當着一個被垂憐的角色,隻能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仰着頭等待他想要的那束光。
假若可以,盛歡更想要親自将那束光抓在手裡。
他胡思亂想了一陣,很快就睡去了,或許是因着新環境的緣故,盛歡斷斷續續地做了許多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等他驟然從一個噩夢中驚醒過來,一睜開眼,才發現室内依然漆黑一片,四下靜寂,隻有稀稀落落的蟲聲,被月色遙遙地送進窗來。
借着一縷朦胧的月光,盛歡望向壁上的挂鐘,剛過兩點,怪不得是那樣安靜,
他發了一身的冷汗,喉嚨幹渴無比,但茶壺擺在屏風後的小桌上,在床上是無法夠到的。到了這個時間,珑園的傭人應都已熟睡了,盛歡不願吵醒她們,料想就這幾步路,也不至于難倒自己,幹脆拖着一條傷腿下了床,往那裡走去。
這次他卻是有些高估自己了,換做任何一個人,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雙腿都不免要受到影響。盛歡剛一下地,隻覺左腿酸澀難當,竟似撐不起身子似的,讓他摔了床裡。盛歡像是被摔懵了,怔怔地坐起身,擡起左腿打量着。他從沒有意料到,自己的身體會有這樣不中用的一天,這陌生的體驗讓他産生了一絲恐慌,當即不管不顧地再次站起身。
所幸這一次他站穩了,盛歡扶着屏風,左腿一陣一陣地發着抖。似乎被抽去了骨頭,稍一使力,那條腿就酸得要跪下去。盛歡緊緊咬住牙關,強撐着往前行去,等到他終于走到那裡,他的全身已如同被大雨淋過,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盛歡靠着桌沿,用裹着紗布的雙手捧起茶壺。笨拙地倒了一杯茶。隻是這樣短的一段距離,居然讓他微微地喘了起來,幾顆汗珠從臉側滑下,被灌進房内的夜風一吹,背脊涼浸浸的,冷得他打了個哆嗦。
他實在渴得很了,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捧着那杯冷茶就往嘴裡倒去。可今夜的一切都像是在與盛歡作對一般,他的力道拿捏得不穩,那光滑無比的茶杯一下子從他兩手中跌落,骨碌碌地滾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盛歡低頭掃了一眼被茶水徹底澆透的前襟,禁不住生起氣來,又拿過一隻杯子,要往裡面注水。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輕輕一響,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來人随手摁亮了壁燈,一片柔和的橘色燈光投落下來,照亮了那人的面龐,竟然是溫鳴玉。
一看到對方的樣子,盛歡的心砰地一跳,也顧不上生氣了。溫鳴玉像是從水中走出來的一般,隻披着一件浴袍,黑發濕淋淋地滴着水,将底下光潔的面龐都打濕了。他的一雙眼睛也如掬着清泉般盈盈生輝,臉上的血色比以往重了些,宛如水墨忽然染了濃重的顔色,竟平添了一點活色生香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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