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熱氣出不去,屋外的涼慡進不來,一時間,空氣變得有些渾濁起來。徐令宜拉了十一娘的手:&ldo;走,出去看看去。&rdo;兩人去了屋檐下。小厮端了竹椅子給他們。雨驟然而至,剛把地面打濕,又嘎然而止。天空中映出一道美麗的彩虹。徐令宜站起身來。&ldo;那孩子不能荒廢了。&rdo;他望着雨後一碧如洗的天空,&ldo;等大一些,就讓他進來給謹哥兒做小厮吧!到時候跟着謹哥兒一起讀書寫字,騎馬射箭……不可堕了他祖父威名。&rdo;&ldo;嗯!&rdo;十一娘凝望着徐令宜棱角分明的側臉,&ldo;妾身會好好照顧那孩子的!&rdo;她的聲音雖然不大,語氣卻铿锵有力,氣氛因此顯得有些嚴肅起來。徐令宜不由回頭,就看見了滿臉黯然地站在他身後的妻子。他啞然失笑。自己的事,倒把十一娘弄得這樣緊張。&ldo;我們走走!&rdo;徐令宜牽了十一娘的手。十一娘望着濕漉漉的青石闆路,眼角瞥過自己大紅底繡鵝黃色雲紋的繡鞋──這一路走過去,這鞋隻怕就算是完了。她眉宇間閃過一絲猶豫。徐令宜大笑。默言真的很有趣!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這些小細節。估計她這一生都沒有狼狽過……念頭一閃而過。徐令宜心裡隐隐流露出幾分傲氣來。她從前在娘家的時候都沒有失了儀态,難道跟了他還要讓她受委屈不成?想到這裡,他站到了台階上,拍了拍肩膀:&ldo;來,我背你!&rdo;十一娘一愣,随後立刻拒絕了:&ldo;怎麼能讓侯爺背……&rdo;他們的生活裡到處是仆婦,就算眼前一個人也沒有,也不敢保證哪顆大樹旁或是落地柱地後面正站着個注視着他們、時刻準備着過來服侍的丫鬟或是小厮。她可不想在别人面前表演親昵!&ldo;侯爺要去哪裡?&rdo;她笑着下台階。有小厮飛奔而至,拿了兩雙木屐來。十一娘不由暗暗慶幸。徐令宜卻起了興緻,朝那小厮擺了擺手,吩咐十一娘:&ldo;伏到我背上來雨後的空氣清新些,我們去春妍亭。&rdo;把她攔在了台階上。十一娘是怕落下個輕狂的名聲吧?徐令宜暗暗度量着,笑着保證:&ldo;你放心,半月泮的事決不會有人洩露半句。&rdo;說的很自信。十一娘相信,望着小厮遠處的背影,忍不住嗔道:&ldo;那也不用給别人看見啊!&rdo;&ldo;那些小厮丫鬟看見了就看見了!&rdo;徐令宜不以為然,懶得和她多說,幹脆一把就橫抱了她,&ldo;你怎麼這麼麻煩&rdo;語氣裡帶着三分抱怨,卻有着七分的縱容,大步朝門扉去。十一娘慌亂地摟了他的脖子,更覺得尴尬,忙道:&ldo;侯爺還是把我放下來吧!我正好想走一走!&rdo;徐令宜暖香在懷,哝語在耳,哪裡會放手。低聲笑道:&ldo;馬上就到!&rdo;出了半月泮,穿過一條羊腸小道,爬幾十階的台階,才能到春妍亭。簡單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十一娘在心裡嘀咕。舉目望去,好歹沒有看見一個人影。又見他因為使勁,肩頭繃得緊緊的。想着他力氣雖大,可抱着她走這麼遠的路,也不是件輕松的事。猶豫間,徐令宜已上了小道,通往春妍亭的石青台階擡目可見,收回目光,眼角卻瞥到徐令宜鬓角的汗。&ldo;侯爺,&rdo;她咬了唇,&ldo;您,您還是背着我吧!&rdo;徐令宜強忍着笑意。和剛成親那會的相敬如賓不同,這幾年,十一娘對他越來越随意起來。先是管穿衣吃飯,後來是問居家出行,現在發展到他書房的香案上供的是香橼、拂手還是菠蘿都cha手。他小時候有ru娘照顧,長大有貼身的婢女,軍中有随身的小厮,雖然期間太夫人和元娘也曾給他做過鞋襪,隻是一個是在他嬰孩時期,年代久遠,他不記得了;一個瑣事漸多,很快無暇顧及,先是交了貼身的丫鬟,後來索性交給了針線房。十一娘剛入門那會,忙着适應,自然沒有閑心幫他做針線,後來兩人漸漸琴瑟合鳴,她親手幫他做暑襪,那種歡喜的心情在裡面,他能理解。隻是沒想到她能一直這樣堅持下來。不僅如此,還幫他做亵褲。并不是那種一時的心血來潮,也不是那種閑暇時就做幾針,忙起就交給了别人,而是有時白天無法顧及時夜裡就挑燈趕活,針線上的人也好,貼身的婢女也好,完全不沾邊……他有些動容。特别是周士铮宣揚他身邊有個十分會做暑襪的繡娘他又沒辦法開口向人解釋的時候,心裡就會泛起一絲異樣,再想到身上還穿着十一娘做的亵褲,想到十一娘給他做亵褲的時候總是支了身邊的丫鬟、婆子盡量不讓别人看見,漸漸地,就有了種和她共同擁有一個秘密的親昵感。他忍不住時時打量十一娘。越看就越覺得她又嬌氣又扭捏,越覺得喜歡,越想逗逗她,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想看她口是心非的狡黠,欲言又止的尴尬……就像現這樣。心裡縱有一千個不情願,看到他走這麼遠的路,心裡又不安起來。說到底,還是心疼他。這樣一想,心裡立刻變得熱乎乎的,強忍的笑意化成了滿腔的不舍。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一旁的橫斜在小道邊的青石上,摸了摸她的鬓角:&ldo;是不是很熱?&rdo;她身體不好,怕冷又怕熱。十一娘搖了搖頭:&ldo;這邊有風,很涼快。&rdo;笑容很甜美。徐令宜覺得心裡又軟了幾份。他背了十一娘,延着青石台階往春妍亭去。右邊的山林郁郁蔥蔥,左邊的迎春花枝淩亂卻生機勃勃;雨後的山林,不時有小鳥婉轉的鳴叫,越過迎春花枝,可以看見謹哥兒養的孔雀正悠閑地在麗景軒散步。十一娘全身軟軟的趴在徐令宜的背上。寬厚的背,輕松的步伐,被人牢牢托住的雙膝……她安心地閉上眼睛,把頭枕在了徐令宜的肩膀上。春妍亭的風有些大。徐令宜抱着十一娘坐在美人倚上。風吹過來的時候,他們的衣襟獵獵作響。徐令宜就挑了這個時候和她說話。&ldo;你的媒人做得怎樣了?&rdo;十一娘想聽清楚,隻能扭過頭去湊到他嘴邊聽。徐令宜就趁機藏在她的頸間深深地吸一口氣,好像在聞她身上的氣味般,讓她心中一顫,忍不住從他膝頭跳起來。&ldo;挺好的啊!&rdo;她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抿了嘴望着他,&ldo;甘太夫人那裡,周夫人那裡,還有唐四奶奶啊、林大奶奶……我都托付她們幫着關心一下。項家大少爺克妻的事,也跟人家說清楚了……&rdo;徐令宜猛地伸手……十一娘忙向後退……到底比不過徐令宜電掣般的速度,被逮個正着,重新拉回他的懷裡。&ldo;她們沒有給你回音嗎?&rdo;徐令宜在她的耳邊吹着氣。這家夥,最喜歡虛張聲勢。她縱然不能接受在這種情況下親密,她相信他也做不出來。十一娘吸了口氣,忽視着他的舉動,讓自己盡快地平靜下來。&ldo;我現在才知道項太太為什麼那麼為難了!&rdo;她輕聲道,&ldo;好些少了見識的人家聽了,自然是退避三舍。那些不信這些的人家,又怕把女兒嫁過去被人說是攀龍附鳳,名聲受損……&rdo;說到這裡,她不由想到徐嗣谕的婚事,&ldo;侯爺,谕哥兒的事,我看要有個準備才是!&rdo;聲音一正,氣氛也就少了幾分戲谑,多了幾分鄭重。徐令宜坐直了身子,收緊手臂讓十一娘依偎在他的懷裡。&ldo;你的意思是?&rdo;十一娘沉吟道:&ldo;中了秀才說親自然是好。可我們心裡也要有個準備,提前幫他謀劃謀劃才是!&rdo;徐令宜卻大笑:&ldo;到時候隻怕你會挑花了眼!&rdo;十一娘吃驚地望着徐令宜。徐令宜低聲道:&ldo;你說,谕哥兒的婚事難,難在哪裡?&rdo;主要還是徐嗣谕出身高門卻是婢女生的庶長子。可這話當着徐令宜,十一娘卻說不出口。徐令宜也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沉聲道:&ldo;難就難在他的出路在哪裡?&rdo;十一娘不由點頭。徐令宜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去了。徐令宜的兒子可以恩蔭,可這恩蔭卻是有定額的,徐令宜又有自己這個年紀輕輕的繼室,以常理論,她以後還會為徐家添丁進口,這名額輪到徐嗣谕頭上的比率隻會随着弟弟妹妹的誕生越來越渺茫。俗話說,嫁人嫁人,穿衣吃飯。如果是貧寒之家,十兩銀子可以過好幾年。偏偏徐嗣谕出身高門,不說别的,就這人情客往,一年也要幾百兩銀子。一個連穿衣吃飯都難以保障的人,有誰願意把女兒嫁給他。&ldo;谕哥兒如果中了秀才,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rdo;徐令宜見十一娘贊同,繼續道,&ldo;可至少上公堂不用下跪,免了差役、田賦,就算沒有恩蔭,憑我們家的權力,做個小吏難道還是什麼難事不成?加之又是庶長子,成親以後可以分家獨過。&rdo;說着,他笑起來,&ldo;所以我說,到時候你就等着挑媳婦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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