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為了全殲爾朱榮和元冠受的魏兵而來,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馬不停蹄地又向着南岸大營奔去,正與奉命斷後的賀拔嶽撞上。到了此時此刻,無論是馬文才還是褚向都對蕭綜佩服不已,他所設計的計劃、所預料的結果,完成度極高的呈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尤其是放棄了蕭綜性命換來機動性的褚向,在聽聞爾朱榮來的全是步卒後徹底打消了所有的疑慮。蕭寶夤到了魏國後一直刻意培養騎兵,這次褚向東進帶來的三萬兵馬全是騎兵,換乘的馬匹也保證至少有兩匹,這番輪番換馬保持馬力,想要追上爾朱榮的隊伍隻是時間的問題。“來将何人?速速投降放我們過去,饒你和你們的人馬一條性命!”褚向麾下的陳珂将軍見那斷後的将軍也是一條好漢,實在惋惜這樣的勇士這麼斷送了性命,出陣招降。“來的是齊王的人馬?”賀拔嶽,定睛看向對方的大旗,見是“蕭”的旗号,推測是遇上了蕭寶夤的人馬。“不是陳慶之的人,也許還能打一會兒。”他心中松了口氣。“正是。現在要稱呼齊國皇帝陛下,而不是齊王了。”陳珂以為賀拔嶽要降,心中一喜。若不是自家兄弟在爾朱榮帳下,遇見這種遇見關鍵時刻就抛棄外人的主将,賀拔嶽八成要動搖,可現在既然知道賀拔勝和自己的家人都在爾朱榮那做人質,便是戰死也不能讓的了,賀拔嶽回應招降的隻能是一陣己方射去的箭雨。陳珂見一陣箭雨射來,驚得連忙退後。那賀拔嶽為了給兄弟和爾朱榮拖延時間,也沒有立刻發起攻擊,而是對着齊軍陣中一陣破口大罵。“什麼狗屁的齊國皇帝!蕭寶夤事魏已久,自到了魏國,封王爵,拜尚書令,我大魏待蕭寶夤不謂不優。哪怕對其責難,也因為蕭寶夤喪師緻罪,并非我大魏之過事苛求!”爾朱榮名義上還是尊崇元子攸,自認是魏将的,他麾下借有魏國正式的官職,故而一口一個“我大魏”。“蕭寶夤寵眷不衰,卻乃妄思稱尊,那杜洛周、葛榮、萬俟醜奴之輩,未曾受過魏恩,揭竿為亂,日後史筆依然會謂之為賊,何況你們這‘齊王’!不過是一群欺世盜名的齊賊罷了!”賀拔嶽這一番罵詞,若是蕭寶夤自己在這裡,也許會臉熱一下,但來的卻是一顆魏國大米都沒吃過的褚向,自然是不痛不癢,隻是嗤笑了一聲。“倒是牙尖嘴利,也有幾分骨氣,就是希望等會打起來還能保持這樣。”他麾下有三萬騎兵,再加上馬文才的一萬多人,頃刻間就能将面前這群人碾成肉泥,當然半點不把他看在眼裡。“我們趕時間,沒工夫在這裡磨嘴皮子,下令全軍準備沖鋒。”褚向手中将旗一揮,遙指面前的賀拔嶽隊伍。“出擊!”出擊的戰鼓擂動震天,四萬多大軍齊齊出動,向着南方發起沖鋒。“死守到底!”看着洪流一般湧來的勇猛騎兵,賀拔嶽握緊了手中的長矛,發出一聲崩裂般的嘶吼。沖鋒的騎兵對步卒的殺傷力是毀滅性的。刹那間地動山搖,營地殷紅,林木顫栗,殺氣直薄雲霄。一行行的步兵像是秋收波浪起伏的麥子那般消失在原野中,奔騰的怒馬馳騁天際,踏過血肉之軀繼續往南,偶然間蹄下會有些抽搐的動作,便會被其後跟上的繼續踩踏過去。那點“充滿骨氣”的殘餘很快就被殲滅了,拒馬、營牆和些許抵抗全部在絕對的力量前紛紛潰倒。勇武的賀拔嶽戰鬥到最後一刻,連褚向和馬文才都對其的勇敢歎服不已,下令留他一條活口,然而自知投降則家人不保的賀拔嶽卻不能珍惜敵人難得的憐憫,在敵軍将他捆綁之前搶先自刎“盡忠”了。賀拔嶽的“忠誠”,隻為爾朱榮争取了半個時辰而已,到死連個名字都沒留下,隻餘下對敵軍一番慷慨激昂的唾罵,全了自己的忠義和名聲。馬文才從僥幸存活的敗兵那裡得知斷後的将軍叫“賀拔嶽”,将這個名字在口中念叨了幾遍,記在了心裡,便下令收殓他的屍骨,留幾個人在這裡為他立個墳墓,以免來日親人尋找遺骨而不得。就在這時,北面又出現了一支軍隊,他們速度極快地利用渡河而下,隻要片刻功夫便能趕到這裡,派出去的斥候急急回來禀報,稱來的人馬打着“梁”和“陳”的大旗。“是白袍軍的援軍。”褚向下意識的看向馬文才。“我去迎陳慶之,和他周旋,将他的兵馬留在這裡。”馬文才毫不猶豫地決定為褚向拖延時間,“你的騎兵人數衆多,繼續打着蕭綜的旗号去追趕爾朱榮的大軍,務必要将他們全殲在洛陽之外。”他做出這樣的決定,無論是褚向還是褚向身後的齊軍将領們都是一怔。選擇拖住陳慶之而不是立刻南下,便是把入主洛陽的機會讓給了褚向,這讓他們之前對馬文才“趁虛而入”的猜測都落了空。哪怕他們結了盟,在内心裡也對他會全力協助齊軍是充滿猜疑的。但現在他的決定卻不是虛言,因為馬文才已經下令自己的所有人馬掉頭北上了,被“照顧”的褚向心頭也是一熱,在馬上對着馬文才躬了躬身,一禮後感激道:“多謝馬兄成全!待我等入了洛陽,必不會忘了馬兄的功勞,封王拜相絕不食言!”“你們既然信守承諾,那我也自然不會出爾反爾。至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等你們拿下洛陽,才能兌現承諾。”馬文才對褚向擺了擺手,又催促道:“南岸大營裡也有馬,說不得爾朱榮的人已經跑出去一段路了,你們現在該做的是去追趕爾朱榮的人!”馬文才和蕭綜不一樣,一貫是話不會說滿,也不會誇誇其談,現在也是如此,褚向對他最為了解,也沒覺得他這麼說有什麼不對。“馬兄多保重!”褚向收回感激的神色,調頭下令繼續追擊爾朱榮軍。“出發!”兵分兩路(下)且說另一頭,剛剛追出營門不遠的宇文泰很快就放慢了速度,變成了不緊不慢地墜在元冠受狼狽出逃的隊伍後面,半點都沒有了之前積極求戰的熱切。沒一會兒,随後跟上的獨孤信也追了上來,吹了一聲長長的唿哨,叫喚起宇文泰的小名。“黑獺兒!”宇文泰自己都放慢了腳步,況且領着的又大多是宇文一族的私兵,便等着獨孤信追了上來。他們都出身武川,家中又都是世代酋長,從小一起打打鬧鬧長大,外人都以為他們感情不好,其實私下裡關心熱絡。他們原本都投效葛榮軍中,葛榮戰敗後,宇文泰投奔了世伯賀拔兄弟進了精銳營,獨孤信則入了先鋒營為别将。到了爾朱榮帳下後,這位豪酋生性多疑,又擔心葛榮軍中投降的六鎮子弟結黨營私,所以原本私交甚好的兩人才約定着在軍中故作感情不和,互相妒忌,以免主将猜忌他二人。宇文泰打量着獨孤信幾眼,見他頭上帽纓未動、頭發一絲不亂,就知道他也是一點都不着急,于是面露試探着:“期彌頭,難道你也……”“你也……”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心照不宣,騎馬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私下裡小聲對了下消息。他們都是在三天前收到了賀六渾的密信,告訴他們爾朱榮會中計,拿下南岸大營後設法離開,先躲藏起來。賀六渾在葛榮軍中時,聲望人脈遠勝過葛榮,隻是他性格不喜出頭,所以一直是副手的位置,當初為了任城王和葛榮起了争執,他能拉動八位大頭領和他一起叛逃,便可知他的人脈關系如何。宇文泰和獨孤信收到這信時,都是不敢相信,他們也不知這賀六渾如何厲害,竟然還能在爾朱榮軍中安插了人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對他們投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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