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被戳穿北幽洲最厲害的大妖怪這層身份之後——其實也不能說戳穿,王盼盼從來都不會丢了理的,‘我隻說我是北幽洲最厲害的大妖怪,但我又沒說北幽洲有很多妖怪’——王盼盼這幾日都是精神恹恹,難得說出一長串話來,阮慈不由對她微微一笑,起身道,“好了,我去啦,你們可不許為我歡呼,我面子薄,聽不得這個。”
虎仆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王盼盼哼道,“你是多心了,上清高弟,赢了這裡的誰豈不都是理所應當?還要為你喝彩?你有這個面皮,我們都沒有的。”
阮慈沖她刮了刮臉,說了聲,‘知道了,大妖怪’,轉身跳下高台,王盼盼渾身炸毛,沖她背影哈了一聲,待阮慈飛得遠了,這才轉過身若無其事地舔起毛來,過了一會,又差遣天錄道,“喂,長角的,你出去打聽打聽,這小會的盤口是怎麼來的。”
天錄懵懂問,“盤口?什麼叫盤口?”
王盼盼眼底閃過精光,正要好好教一教天錄,虎仆已是笑着起身安排人手,不多時便有人回來奉上一本冊子,“共開了數百個盤口,從排名順序到奪魁人選,甚至連最後幾人存活,幾人受傷都有盤口。冊中數字随時變化,若是想下注,往冊中注入氣機,自然有人前來收靈玉。”
天錄聽得入神,嘴巴不由得越長越大,王盼盼看了礙眼,叫他靠近些,一腳踹了過去,道,“現在不玩玩這些博戲,以後到了元嬰、洞天,怎麼去賭氣運?聽我的,現在給李平彥下注三千靈玉,便賭他能奪魁!”
天錄吓了一跳,叫道,“可、可這絕不可能啊,李郎君若是奪魁,豈非就是說慈小姐、慈小姐——”
王盼盼龇牙咧嘴地說,“出門曆練,便是死在外頭又有什麼奇怪?”
此時連熊仔都瞧出不對,抱着天錄連聲低鳴,似在安撫天錄,這意思修士或許不懂,但台上一群妖物卻是再明白不過,都笑了起來,王盼盼叫道,“好哇,說我騙人,我可有一句話是假的?”
這般貓喊鹿鳴,鬥了半日悶子,虎仆取出一個乾坤囊,交給童子,道,“便依着盼盼小姐所言,為李公子下個三千靈玉,以壯聲色。”
三千靈玉,對金丹修士來說其實并非什麼大數目,童子面色不變,捧着乾坤囊下去了。王盼盼叫道,“喂!這是你下的,我不占你的便宜。”
她從口中吐出一個錦囊,也丢給童子,童子有些為難,虎仆笑道,“無妨,那這三千便算是我下的。”
他對王盼盼道,“本來門中有些博戲,我也湊個熱鬧,未想過操盤,我們妖獸生來便是懵懂少智,化為人形之後,也比人族要少些心眼。盼盼小姐卻是運籌帷幄,精于此道,在下佩服。”
王盼盼被誇得眉開眼笑,有什麼話就要脫口而出,但在張口那一刹那,瞳仁突然變豎,如蛇一般望向虎仆。
虎仆正坐在陽光裡,淡金瞳仁本就豎直,一貓一虎對視良久,王盼盼回過頭去,舔起了爪子,虎仆受她觸動,也不由舉起手來,頓了一頓,摸摸下巴,笑着又轉頭對天錄說道,“我那三千靈玉,若是有賺,我與天錄一人一半可好?”
天錄還在想象所謂操盤該是怎麼的做法,慢了一刻才聽懂虎仆之意,頓時又驚又喜,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三千靈玉能赢多少?我手裡從來沒有這麼多錢的——”這些年來他取了無數珍奇寶物給阮慈,自己卻是從來沒有留下過什麼。
且不提高台上一群妖獸看人的熱鬧,便說阮慈,她躍入場中,便感覺到此方天地似被分割成一個個氣勢場,彼此之間不會互相影響,也是暗自點頭,随意将手中令牌丢入一處,自己站了進去,也是眼前一花,不知被傳送到了何方,面前已是多出一名修士,瞧着三十歲上下,頗是兇悍,見了阮慈,抱拳喝道,“息土門張氏,見過道友!”
阮慈亦是拱手道,“上清阮氏,道友幸會。”這息土門并非世宗、盛宗,也不是上清門附近的茂宗,她對這名字沒什麼印象,不過禮數卻仍是一點不缺。
那張某面色驟變,卻是大喊一聲苦也,轉身将令牌摔碎,叫了聲‘我認輸’,便被傳出幻陣,阮慈心中微愕,舉手叫了一聲,也是啼笑皆非。“怎麼……怎麼這麼識時務?”
這觀風小會到底并非完全是生死搏殺,隻要令牌主人親自摔碎令牌,便可認輸退出,也算是留了個退步。雙方在動手之前也會自報家門,阮慈便是這般直闖三關,不論是哪個宗門的弟子,沒有一人敢和她動手,也是至此方知上清門威名之盛。她在幻陣中無聊地來回踱步,心中思忖道,“再過兩輪,便是隻有百名弟子了,我該不會就這樣一直不戰而勝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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