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何家人都進屋了,也就散場了,誰也沒功夫管别人家的閑事。如今路過聽聽就算了,可不是看熱鬧的時候。正是頂着大太陽在夏收,又累又熱,趕快回家吃飯,然後去地裡幹活是正事。
現在是農忙時節了,趁着這幾天天氣晴好,村裡的家家戶戶都奮戰在田地裡。男人收割,女人打結,小孩子挎個籃子拾遺落的稻穗,到處是一片繁忙景象。這糧食是一家人的命根子,收上來繳了稅,起碼能吃一兩頓飽飯了。
何子昱坐在堂屋的桌前,拎着茶壺倒茶,請何玉恒喝茶,也借機調節自己的平息氣息。何玉恒不管他的客氣,張嘴不滿道,”我也沒鬧事,也沒說要住這邊,我隻是來看看你娘,看看小三。”停頓一下又道,“你奶病了,我這做兒子來看看,總不是過錯吧?”
聽着他那理所當然的話,何子昱很無語,估計在他心裡,妻妾成群是美事,是挺讓他長臉的事情。無法與這個用知識武裝麻痹自己的人争辯,有得談才能正常交談。
這樣自私的渣男,還是在外面闖蕩過的有點文化的人,還真不好應對。何子昱心裡有一股怒火在燃燒,真是應了那句話,就怕流氓有文化。
坐在那兒緩了一下,放松下來。唉,和我有啥關系?反正我也沒當他是親爹,以後最多就是個熟悉的陌生人。隻要人不犯我,我定不犯人。思路明确了,他隻能快刀斬亂麻。
“你現在回來了,地裡種的稻子你要負責收了,畢竟我爺年歲大了,累壞了不行。”何玉恒點頭,“我回來就是來夏收,地裡的糧食要分給我些,因為你二娘她們也是要吃飯的。”
何子朝在邊上滿臉不高興地瞪眼,“爹,我爺都氣病了,我奶可說了,不認那個女人,我娘可還在屋裡抱着妹妹哭呢。”
何子昱都要忍不住為他點贊了,這刀插得漂亮。氣得何玉恒朝着他瞪眼怒視,“你算老幾,敢管老子的事情,我是你爹,孝順兩字怎麼寫?不懂嗎?”
“你是我爹,可我爺一樣是你爹,你不聽爺爺的話,你才是不孝順。”何子朝接話很快,怼得何玉恒面紅耳赤,都站起來想動手了。
何子昱假意喝茶,舉着茶碗沖着何子朝偷笑。何子朝看何玉恒真想要動手打他,機靈地躲到了何子昱的身後。何玉恒生氣的用手拍桌子,“我是你爹,我教訓你,你還敢跑?”
“我為啥不敢跑?我又沒做錯事,我說的話有錯嗎?”何子朝還在身後嘀咕。何子昱轉過頭,假裝生氣,“子朝,你别說了。”其實是在沖着何子朝偷偷樂。
何玉恒憤恨轉身又回去坐下,沖着何子昱瞪起了眼,“子昱,你是何家的長孫,子朝是你弟弟,你要好好管教了,這樣子和長輩說話不好好管教,長大歪了就掰不回來了。”
何子昱擺出一臉愁苦樣子,“家裡長輩都在,弟弟的教導,怎麼也輪不到我來管吧?”看他又要生氣,“我是哥哥,自然會做我應當做的,但我今天回來,隻是來商讨一下你的事情。畢竟家裡現在是一團亂,爺爺也病在了床上。”
這話一出,何玉恒的臉上到底是有點悔意,“我也想不到事情會這樣,我回來隻是外面真過不下去了。你二娘,她們娘幾個我又不能不管,不管他們我成啥人了?”
何子朝在後面小聲嘀咕,“那你不管我們,就是好人了?”
何玉恒一拍桌子,“在後面瞎嘀咕啥?别以為我管不了你,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那陰狠的眼神吓得何子朝一哆嗦。何子昱隻好和稀泥,沖他擺下手,“子朝,你去看看娘去,告訴娘一會兒我就過去。”
支走了何子朝,何玉恒的臉色平靜下來。“家裡如今這樣,也離不開人,咱家的夏收我來主持。剛才我也說了,我不能眼看着你二娘她們娘幾個餓死。再怎麼說,子英、子俊都是你親弟弟。”
這話說得何子昱都想翻白眼,敢情隻有那娘幾個是你的親人,這邊的娘幾人就是外人了。如果真沒感情了,怎麼還生出小妹妹來了?真無法理喻渣爹的思維。何止是兩邊都是家,他自己坐享齊人之美啊。還瞞着家裡人,這得有多大的心胸,才能盛下他的美夢。
何子昱真不想再聽他不停地自我辯白了,隻想快點結束,他沒時間當心理咨詢師,也沒空當居委會大媽。再聽下去,他還再怕自己抑郁了。本來就是有上世的記憶,自己就沒想當他家人,還來給他斷家務事,真閑得他了。
喝口茶,趕緊打斷他,“我不管你怎麼想的,也不管你以前做的事。但現在這新房子是我掙錢蓋的,你沒有資格住在這裡。老房子那邊你可以随便住,想住多久都行,這一點你要想清楚。”
何玉恒還要張嘴說話,何子昱用話堵住了他,“這邊新房子,後院是爺娘和我娘在住,前院是我小姑和大姑一家子住,根本沒地方給你住。至于我娘願意不願意接受你,我也不管,看她自己的想法,但我希望你尊重她。畢竟回了村子裡,何家的臉面你還是要維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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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恒不滿意,指了一下外面,“那邊不是還有一幢新房子,我們住那邊就行了。”何子昱感覺自己都氣得無語了,錢沒掏,啥力氣沒出,就仗着是長輩,就想白住新房子。這真是有臉,臉咋那麼大呢?敢情天下的餡餅都讓你接住了?也不看看自己有能耐接住不?
本不想解釋,但沖着他這渣樣,還是先禮後兵吧,“那邊的房子與你沒關系,現在空着的原因,是因為我現在在鎮上辦事,等事辦好了,我還會回來。那邊的前院我打算辦個私塾,請個先生來,畢竟家裡的孩子多了,需要人教導。”
何玉恒不等他說下去,一臉高興,急切地往前表現,“那讓子美、子英都去私塾,他們現在都識了些字,我教的他們,他們很聰明,很小就會識字了。”
這話挺噎人,讓他的情緒一下子又低落了。何止他不是沒有時間,沒有父愛。隻是這父愛給了外面的孩子,時刻想着外面的孩子。卻把家裡的孩子,當作可以随便丢下的玩具,全丢在了家裡。要知道何子朝是小姑教的識字,他是爺爺教的識字。
需要談父親責任時,他與你談孝道,現在為了外面的孩子,他又與你談起了父親的責任,這可真是個一心隻為自己心思的好父親。
他真為母親所不值,孝順公婆,拼死生下三個孩子,卻有這樣一個紮心的男人,難怪她會痛哭流涕。啥事不與家人商量,自己瞞着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還假裝辛苦,回家讓母親伺候,他可真是渣男的優秀代表。
頭痛得隻想快快地把他打發走,“這事還不急,你回去趕緊張羅着夏收,地裡的糧食不收回來,那大家就都等着餓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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