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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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不遠的地方，有個美麗的姑娘。32、局者自迷32、局者自迷整個上午，于建東都在出錯兒，不是拿錯了病例，就是叫錯患者的名字。分診台的護士已經提醒他好多次了，于建東還是沒辦法集中精神，好幾次都把萬艾可的藥名寫錯了。他想找崔麗華談談，為早上的事兒道歉，潛意識中又覺得想說的不止這些，但又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于建東走神兒是有原因的，崔麗華就在他隔壁的診室。他自己診室的門口稍有人來回走動，于建東就會擡頭去看，看是不是崔麗華有經過。“……不要有什麼心裡負擔，說不定就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崔麗華和緩的聲音由遠至近，似乎在安慰病人。于建東想都沒想就丢下手裡的診斷書，沖到診室門口，“崔醫生！”崔麗華剛剛送走一位稍有抑郁症狀的病人，于建東喊她的聲音很突然，整個走廊都聽得清清楚楚。崔麗華驚訝的轉身看向于建東的方向，她鼻梁上斷了一隻腿兒的黑框眼鏡險些又掉下來。“有事兒嗎？”崔麗華若無其事的扶着眼鏡，避開于建東複雜的眼神，下意識的看看手表上的時間，已經是中午了。“哦，我……我就是想問你……”于建東也被自己的失控感到尴尬，他突然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走廊裡人來人往，他的本意是想找崔麗華一起吃中午飯，對早上的莽撞事件道歉，同時也不想再隐瞞自己有可能ed的病情。“我，我還有個病人……”崔麗華的表情也開始不自然起來，她不停的看手表上的時間，朝于建東笑笑，“病人等着我呢。”“哦，我就是想問問你的眼鏡度數是多少，早上我不是把你的眼鏡踩爛了麼？這個該我賠你……”于建東急中生智，看到崔麗華鼻梁上瘸了腿的眼鏡更加慚愧，自己的精神狀态真的需要看醫生了，“順便一起吃中午飯吧。”崔麗華本來想拒絕吃午飯的提議，但又覺得一再推脫似乎會讓于建東感覺她在意什麼。她努力跟自己說其實沒什麼，隻是誤會，在于建東期望的眼神裡崔麗華索性大大方方的點頭，“那好吧，中午見。”于建東松了口氣，看着崔麗華進了診室，他突然有種被重視的感覺。自從他心裡壓抑以來，似乎連請人吃飯都變成了一種負擔，既怕别人知道自己有點兒那個，又怕别人多想自己其實沒那個。孟小凡的冷淡挖苦，加之她的朋友突然光顧，目睹了他灰太狼般的猥瑣調調兒，于建東真的有種他的世界很孤獨，孤獨到連分享工作餐的時間都少的可憐，孤獨到連女兒萌萌看他的眼神都好像在說：爹地啊，你最近怎麼了？為毛跟媽咪都不說話了呢？你是不是病了？病人，其實是最忌諱人家說：你是不是病了？小錢是真的病了，他得的是心病、錢病，還有離婚綜合症。在安妮一路不饒人的狂打擊之下，小錢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人家說彌留之際，有浮光返照，離魂離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小錢現在基本就是這樣的狀态。即便這樣，他還是想跟安妮做最後的談判，一夜夫妻百日恩，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好歹看下法蘭西大床的床面吧。“離婚！你就算找我談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還是離婚！”安妮毫無商量的丢給小錢最後通牒，那架勢連在場的方丹和丁傑都為之一振，女人果然是不好惹的。“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們全家都逼着我做婚前财産登記，我跟你商量，你說要是做财産登記就是我不愛你！就是惦記着将來跟你離婚！你還說就算有天真離婚了，你也不會要我那點兒破錢！”小錢頹然的坐在安妮對面，一支煙接着一支煙的抽着，像個遊魂野鬼般的毫無生氣，“我是被我老子打出門的，就那樣，還是瘸了半條腿跟家裡唱反調兒，死活沒讓你做婚前财産公證，現在咱倆真的到了離婚的份兒上了，你還能說你不惦記我那點兒臭錢兒麼？我算看明白你的心思了，你是唯恐離婚的時候分少了……”安妮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當初結婚的時候小錢是挺仗義的。但這話現在說出來，又有點兒變味兒，好像她才是拆白黨的那個？“房子車子存款存折你要了就要了我什麼意見都沒有，我那幾個古董跟你有一毛錢關系麼？你張口就要一半？你是幫我洗了擦了？還是幫我鑒别了？”小錢越說越生氣，重重的把手裡的打火機扔到桌子上。“我沒有在外面亂搞！你咎由自取！”安妮惡狠狠的瞪着小錢嚷着，哪個在外面冒充大種馬啦？又是阿玲又是孩子的，難道離婚是她願意的事兒麼？“好啊，話說到這個份兒大家都沒回頭路！”小錢的火兒也上來了，朝丁傑招手示意他記錄，“我沒意見，夫妻财産一人一半，我要房子車子存款，古董歸她，那些東西馮峰不是說值三四千萬嗎？我要現金，東西歸她！安妮，你再給我一千萬現金就行，其他三千萬的古董歸你！”安妮剛想拍闆應承，方丹不停的朝她使眼神。安妮不解其意，但也沒冒冒失失的馬上答應小錢，她很是聰明的站起身氣呼呼的瞥了小錢一眼，“我先去下洗手間，回來再跟你算賬！”安妮跟着方丹來到走廊的僻靜處，不解的小聲問方丹，“幹嘛不讓我說話啊？是他自己同意分我的，再拖下去什麼時候能辦完離婚啊……”“安小姐，我不讓你說話的原因是因為你現在還不确定那幾個古董是不是真的價值連城，馮峰也許懂一些古董的知識，但他畢竟不是文物專家，誰敢保證那幾件古董不是赝品呢？”方丹很老道的提醒安妮，對于之前馮峰突然插出來那麼一腿她心裡也超級的不爽，好像她和丁傑都是吃幹飯的似的。“啊？”安妮如夢方醒，吓出一身冷汗，直盯盯的看着方丹不敢說話。“就算那幾個古董是真品，請問你去哪兒拿一千萬支付給小錢呢？如果你希望要那幾個古董也可以，先請文物專家鑒别真假，然後想辦法找到一千萬給小錢，這樣也不失為一種萬全之策！”方丹冷靜的提醒安妮，她對古董并不了解所以不想安妮貿然答應。“對啊，我原先想着賣了古董給他一千萬，不是說那幾個古董值三千多萬麼？我手裡哪有錢啊？”安妮越發覺得自己剛才太魯莽，如果古董是假的那她就吃大大的虧了，安妮心虛的看着方丹，“那你陪我去找馮峰吧，他應該懂，就算找文物專家我也不認識啊？”“行啊，有人幫你解決問題我當然沒意見，首先聲明啊，我不懂古董的。”方丹本來是嫉恨馮峰的多事兒，這會兒見安妮想找馮峰，她突然有種解脫感，若是有人能替她幫安妮做事兒，錢她還照收，何樂而不為呢？于建東拿着配好的眼鏡興沖沖的趕到崔麗華說的餐廳，還是小小的失望了一下。雖然崔麗華同意中午一起吃飯，但于建東沒想到崔麗華從附近的幼兒園接來了亞亞，雖然亞亞才四五歲，但當着孩子的面兒有些話還是沒辦法說出口。“叫叔叔！”崔麗華一邊喂亞亞吃東西，一邊示意亞亞跟于建東打招呼。“叔，叔叔……”亞亞含糊不清的喊了句，忽閃大眼睛似乎還有話要說似的。“亞亞真乖！”于建東笑着摸摸亞亞的頭，把配好的眼鏡遞給崔麗華，“早上真不好……意思，這個是按你原來眼鏡的樣子配的，你戴戴試試，要不合适還能回眼鏡店調試。”“差不到哪兒去，可以了，你叫東西吃吧。”崔麗華換下瘸了腿的舊眼鏡，笑着提醒于建東點東西吃。“我，我……早晨的事兒真是……對不起，我真的是……認錯人的，我……”于建東很想就着眼鏡的事兒為早上的誤會道歉，但不知道怎麼搞的，他每次想起早上那個誤會的親吻就會有臉紅的沖動，他甚至有些懷念那種誰都看不清誰的場景，若是孟小凡也能那麼溫柔的對他，是不是真的就沒問題了呢？“叔叔，你會當我爸爸麼？”亞亞突然很大聲的問了于建東一句，歪着頭繼續眨巴眼睛盯着于建東看。“亞亞不要亂說話！叔叔有另外的阿姨！”崔麗華本來若無其事的表情這會兒也開始尴尬，雖然小孩子說話童言無忌，畢竟這會兒周圍的人都看着。“我沒有亂說！爸爸都找了新的阿姨啦，上次還讓我叫新阿姨媽媽，我都沒叫……”亞亞很不滿意崔麗華剛才的說法，他覺得爸爸能找新阿姨，那麼媽媽肯定會找新叔叔。“亞亞放心，叔叔一定會幫你媽媽找最好的新叔叔……”于建東被亞亞的表情的逗笑了，摸着他柔軟的頭發想給這個孩子點兒安慰。“你不喜歡我媽媽嗎？為什麼要找新叔叔，你不是新叔叔麼？”亞亞長長的眼睫毛忽閃的更厲害了，他幹脆坐到于建東身邊，拉着他的胳膊不停的搖着，“别的小朋友不喜歡跟我玩兒才會這樣說的，他們說爸爸不要我和媽媽了，才會給我找新媽媽……”崔麗華本來想制止亞亞不要亂說話，但亞亞後面的話讓她有些難過。崔麗華低着頭扒拉着餐盤裡的飯菜，索然無味，隻好歉意的朝于建東笑笑，“小孩子說話……别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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