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第220頁（第1頁）

荀徹将她叫住，道：&ldo;我方才得了消息，原來和親的人選敲定了，是齊王家的郡主顧夢奚。&rdo;海月隻覺得皮膚一冷，神情卻依舊無甚變化。她回過頭來，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她張了張口，卻隻戲谑地問了句：&ldo;陛下怎麼就指派一位郡主便打發了？&rdo;&ldo;月兒，休得胡說。陛下如今并無成年公主，總不能再等上個十幾年再送去象泉和親罷？&rdo;她覺得有些東西堵在胸前，怕荀徹察覺出什麼不對來，便半靠在廊柱上，道：&ldo;那也是挑陛下同宗的女兒出嫁，怎麼端端地冒出個異姓郡主來？豈不顯得我們太不看重象泉了？&rdo;荀徹無可奈何道：&ldo;齊王是第一位異姓親王，也是陛下頗為倚重的親王，以他的嫡女出塞和親，如何就是不看重象泉了？&rdo;海月漫不經心地聽着，又道：&ldo;可到底是一國之君，配一位郡主也太過潦草了。&rdo;荀徹認真地看着海月，道：&ldo;你又醋了。&rdo;&ldo;我為何要醋。這是陛下的旨意，誰又能違了他的心意？&rdo;荀徹歎了口氣，沉默了片刻道：&ldo;罷了。今日城裡還能看花燈，你若不棄，師兄待你去轉一轉？&rdo;海月轉念一想，還是去散散心的好，便應了荀徹的邀請。颉漠之亂持續了三年。這三年裡，雖是遙遠的京城貴胄雲集之地，卻也未曾有過如此盛大的燈節盛宴。明帝在年前下令，為慶祝大軍班師回朝，燕京連賀一十九日，一直到正月十八才恢複早朝。脫離了戰亂的人們，也都紛紛走上街頭，慶祝這一盛會。荀徹帶海月去的是遠離鬧市區的皇家花燈園。這是皇帝親下的指令，凡京中大小官員，皆可攜家眷至此遊玩。他們二人因還在服喪期，隻穿了素色衣裳。再加上長期行軍，緻使身材瘦削苗條，模樣也比京城中的貴族多了幾分精神氣，顯得格外出衆。海月恍惚間似乎看見那一日古格王城的夜市，也是這樣花團錦簇。隻不過這皇家花燈會來往的人少，也沒有販賣吃食的小攤。她想起那一日自己酒醉夜宿街頭，還是江央堅贊将自己抱回王宮……一抹紅暈悄悄浮上她的臉頰，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迷人，引得園中青年貴族紛紛側目。他們二人轉過一個彎，見一棵巨大的槐樹上挂滿了小花燈和祈福簽子，不由地覺得有趣，便上前一觀。海月看了看，道：&ldo;原來這不是教人們寫下祈願，再挂上去的？&rdo;她話音剛落，隻聽耳邊傳來一陣輕笑聲，隻見一位穿淺绛色華服的女子娉娉婷婷地自他們身後而來。海月看清她的面容，不由地一怔。這是那一日她在皇宮裡見到的女子。那女子近看愈發覺得面容柔美，體态嬌弱。那白皙的皮膚似乎吹彈可破，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輕輕掩面。她略略福了福身，道：&ldo;骠騎将軍錯了，這簽子是一早便被挂上去的，供各位貴人抽取。裡面是何内容，便要看因緣造化了。&rdo;海月退了一步，垂首道：&ldo;不知這位貴人是……&rdo;那女子又向她身後的荀徹福了福身，道：&ldo;承國府顧夢奚見過大元帥，骠騎将軍。&rdo;海月心裡一驚，不自覺地又向後退了一步。荀徹見她不言語，隻得躬身行禮道：&ldo;臣不識郡主，失禮了。&rdo;顧夢奚忙低下頭來，又偷眼瞧了瞧荀徹，見他少年英武，心下便起了愛慕之意。卻故作矜持，向後退了一步道：&ldo;夢奚一介女流，今能與兩位英雄相遇實則有緣。不如……共取此簽可好？&rdo;荀徹不好推辭，便隻得應了。隻見海月有些心神不甯，便有些擔心。三人各從樹上摘下一簽，顧夢奚轉身去獨自看簽，卻故意将那簽露出一半來。&ldo;金風玉露一相逢，更勝卻，人間無數。&rdo;顧夢奚先是心下一喜，卻又偏偏想起今日父母親跟自己提起的和親之事，心中百般怅然，隻輕輕道了一句：&ldo;這倒是個好兆頭。不知元帥和将軍的簽子寫的是什麼？&rdo;海月依舊不答，自是捏着手中的簽子站在原地。她臉色有些發白，也有些惱怒，不由地覺得頭腦悶熱，幾乎一下就要栽倒在地。&ldo;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rdo;顧夢奚笑道：&ldo;元帥原是習武之人，這句卻也應景。&rdo;荀徹躬身謝過她的好意，卻轉頭看見海月面色慘白，連忙走過去道：&ldo;可是着了風寒？不如我們回去罷。&rdo;顧夢奚有些醋意，卻并不表露于形，隻嬌聲道：&ldo;骠騎将軍臉色不好，可是有些倦了？&rdo;百般媚态，就連荀徹也招架不住，隻得放緩了語調道：&ldo;讓郡主見笑了。師妹出門前便已有些不适，早知便不将她帶出來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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