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的環境被懷疑替代成不安,在我急躁的等待中,電話那頭傳來向晗撒嬌的腔調:“哥哥,什麼時候回來,我和爸都好想你,每晚一塊吃飯時都念叨,你有沒有打噴嚏?”
我絲毫不理會她的淘氣,開門見山的問道:“你的畢業證書下來了嗎?”
令我意外的是,向晗片刻都沒停頓,說道:“在我手裡,待會兒拍給你看。”
心中頓時松了口氣,倘若這丫頭一意孤行想做生意,為此耽誤學業的話,我很可能即刻啟程回天津,再把她強制送回學校。
我重重吸了口煙,試探性問道:“打算在家待多久?”
“哥,你這是把我往外趕嗎?……”向晗語氣變得非常可憐,隔着屏幕都感到她眼裡噙滿淚水。
我瞬間心軟,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慌張的解釋道:“沒有沒有……過段時間哥哥也回去,到時候帶你出去好好轉轉。”
向晗語氣轉瞬間平靜,輕歎一聲道:“恐怕到時候我就沒空了,氣溫回升很快,奶茶銷量暴增,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有時候貨源供應不上隻能遺憾回家。”停了停,她請求道:“哥,要不你把工作辭了,回來和我一起經營生意吧?等掙到一定的錢後,在家附近開個奶茶店,一家人每天都陪伴彼此多好。”
她心血來潮的講着,還沒等我回答便繼續慫恿道:“回來嘛,一個人在蘇州無依無靠,就算回來以後什麼都不做,我也可以養着你。”
我頓感又一次被這小妮子演戲忽悠了,打斷道:“别胡思亂想了,我在這邊好着呢,不過你開奶茶店的想法,等我回去以後一起琢磨,千萬别擅自主張,這年頭做生意複雜得很,稍不注意就會摔跤。”
在聽到我說考慮的回答後,向晗沾沾自喜的答應道:“知道了,那我就在天津等你凱旋。”
結束與家人的通話,仰躺在舒适的辦公椅上閉目養神,伴随着親人的想念,心情也跟着惬意不少,感慨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向晗就已經從當初那個愛哭的小女孩蛻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人,并開始萌生了照顧家庭的念頭,可她不知道的是,我和老爸有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希望她這輩子能一直幸福快樂下去,至少别像我這樣,在渾渾噩噩中虛度光陰。
冥冥之中我又想到向晗的年齡,她今年22歲,也許再過幾年就會出嫁,我不敢想象到時自己會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是不舍還是痛苦?我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不管她身在何方,我和老爸永遠是她最溫暖的避風港。
直到夜幕降臨我才離開公司,走向人的河流中,感受回蕩在耳畔的歡聲笑語,發覺自己漸漸對這座城市有了感情。
照常來到路邊擺攤位置,卻沒找到賣炒肉團子的餐車,詢問旁邊的商鋪得知賣炒肉團子的老闆回老家,這幾天注定吃不到了。
對此我表示理解,漂泊在異鄉的人,會在逢年過節時回家陪陪親人,在親戚面前挽回點面子再正常不過。
沒有炒肉團子的夜晚是沒有靈魂的,但我走遍大街小巷都沒找到合胃口的美食,索性再奢侈一把,找個飯店提升下生活質量,奢侈品買不起,吃頓滿漢全席還是手拿把掐的。
松鶴樓前天剛去過,為了找點新鮮,我探索了兩條街,找到一家名為“購味嘉”的飯店,從占地面積和裝飾上來看,算得上四星級,就沖招牌諧音“夠味”,便值得我進去嘗嘗鮮。
餐廳内的環境十分雅緻,處處散發着浪漫與舒适,足以掩蓋内心的孤獨。
正巧趕上飯點,這裡的人很多,多到沒有空餘位置,以至于我點完菜等了足足二十分鐘,才被告知有張餐桌正在打掃。
面對服務員稍顯抱歉的态度,無所事事的我自然沒遷怒于人,而是和氣的說了句“沒關系”。
服務員微微颔首,轉身投入到忙碌中,擁擠的場景将火爆生意展現的淋漓盡緻,服務行業的人拿着微薄工資,卻比我們還要辛苦,想來也便是人生百态吧?
我想問服務員洗手間位置,卻不忍心打攪疲憊狀态下還要強撐微笑的他們,索性浪費時間自己尋找。
由于不熟悉路線,我找了很長時間才看到牆上的路線圖确定洗手間位置,我彎下腰強忍膀胱撐大的痛覺,火速沖進洗手間……
終于把憋在肚子裡的廢水清理幹淨,我像重獲新生一樣渾身輕松的走出衛生間,或許接下來要面臨嘈雜的勸酒聲和繁瑣的抱怨聲,但這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轉彎進入漫長的走廊,我吹着口哨觀望着牆上的名畫,擺弄手上的戒指,走神之際撞上一位迎面走來的吃客,驚慌間戒指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朝着一面包間的門滾去。
我趕忙向對方道歉,随即向那枚珍貴的戒指走去。
好在戒指沒順着門縫滾到包間内,不然我又該勉為其難的敲開包間大門,在衆目睽睽之下俯身撿起。
就在我剛剛站起身的同時,被屋内傳出的交談聲驚到汗毛直立……因為聲音像極了被我開瓢的李志勇,我不由得往門口靠了靠,緊接着聽到他們的談話:“李總,這次事成之後您可就牢牢穩固伊勢尼接班人的地位,日後有什麼事還請多照顧,我先敬您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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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震驚的不是這段阿谀奉承,而是接下來李志勇的發言,盡管他壓低聲音,但還是被我用耳朵貼在門上聽見,他說:“我和逢春說到底是青梅竹馬,這件事是我父親本人的意思,我隻不過是遵循父命而已,實際上我追求逢春這麼多年,早就把她當做我餘生的另一半,可她遲遲不答應和我在一起,說什麼自己還年輕,不想過早考慮婚嫁問題。”他怨恨的冷哼一聲,接着說道:“她是年輕,可我呢?我都30歲了,不抓緊結婚生子的話,我爸他老人家就急壞了。這次針對排擠逢春的計劃,我還留有一手,就是直接攤牌,用伊勢尼來威脅她同意和我在一起,否則任憑誰來都挽救不了她的危機!”
我聽得攥緊拳頭,思想仿佛一團正在遭受炙烤的碳,在不見天日的爐蓋之下,不停的哔啵爆裂。
我克制住沉重的呼吸,盡量不讓對方察覺到門口有人偷聽,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少時便有人發問:“李總,萬一逢春妥協,您就能确保令尊會改變想法,留她在伊勢尼嗎?”
李志勇回答:“我隻能盡量勸他作罷,但我爸的古闆遠超想象,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即便逢春變成他兒媳,他也夠嗆能容忍,畢竟有她在的一天便會加深對我父子的威脅,伊勢尼是逢遠超創立的沒錯,但我爸作為元老,享有同樣的股權,又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哪有拱手讓人的道理!”
“人渣!!”我不受控制的怒罵道。
“誰在門口!?”房間内傳來的驚呼聲讓我從難以壓制的怒火中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暴露,我撒腿跑出飯店,一把打開出租車的門,坐上去催促司機往前一直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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