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好像很一帆風順、一本正經的這番未來前景顯然打動了桑悅誠。盡管他對藝術院校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可還是看在“大學教師”這個高雅職業的面子上,在反複思考後批準了桑離随向甯回省城,利用暑假進行學習。為了确保向甯身份的真實性,他還專門讓南楊往向甯家打了電話,與郭蘊華進行了直接對話。當時向甯背地裡對南楊發牢騷:“估計在桑離她爸眼裡,也就你還算是個良民。”南楊笑得很得意:“知道我為什麼學法律不?我天生就長了一張正義的臉。”向甯同桑離一起吐。不過向甯是很挫敗:自己從小到大都是所有人眼裡的好孩子,也挺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啊,怎麼到了桑離她爸眼裡自己就那麼不像好人呢?看桑悅誠陰着臉質問向甯姓名、年齡、民族、家庭住址的那個樣子,活脫脫把他當成了人販子。不過好在,人販子終于無罪釋放。七月中旬,桑離獲準随向甯去省城,當晚住進向甯家。在此之前,郭蘊華已經将客房收拾得幹幹淨淨,換了白底淺紫色碎花的床單,溫馨宜人。所以,當桑離下了火車,一路随向甯乘出租車進了藝術學院大門,再拐三個彎進入教師寝室區,并終于進了向甯家門之後,撲面而來的,就是比自己家還要溫暖的“家”的氣息。那種美好,直抵内心。郭蘊華是個很會生活的女人。彼時,向浩然已經任所在城市的市委書記,那是個距省城約六百公裡遠的城市,他工作很忙,便隻能每個月回家一次。而向甯又在外地讀大學,所以大多數時候,這個家裡便隻有郭蘊華一個人。雖然桑離住進向甯家的時候向甯适逢暑假,家裡轉來轉去至少會有三個人,可是暑假總會結束,桑離很想問她平日裡是否寂寞,可是因為不好意思,便一直沒有問出口。不過,桑離發現,一個人生活的郭蘊華總是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每天早晨,她固定在七點半起床,打掃衛生,給花澆水,給魚喂食。花是茉莉、燈籠、扶桑,魚是再好養不過的普通紅鯉。她穿寬松的睡袍在屋裡走來走去,有時候還會和水裡的魚說說話。勞動過程中屋子裡會回蕩着施特勞斯、德沃夏克、柴可夫斯基等人的曲子,偶爾還會有《步步高》或者《彩雲追月》。這些曲子對桑離來說并不陌生,因為偶爾常青也會演奏。但不同的是常青把音樂當技藝、當職業,而郭蘊華把音樂當愛好、當細節、當生活中的必需品。八點半,郭蘊華會準時吃早飯。早飯很簡單,燕麥粥、一個雞蛋、一片火腿,有時候還會有一個蘋果。郭蘊華說早餐不僅要能夠提供身體所需要的能量,還能為皮膚減負。她不吃油炸食品,堅持喝牛奶或者蜂蜜水,從不間斷。桑離在家時早餐本來很将就,現在被郭蘊華監督着每天保質保量吃早飯,就覺得幸福得有點奢侈,甚至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上午九點多,通常開始有學生上門。桑離發現他們大多是高三學生,偶爾也有幾個讀高二,像桑離這樣的高一學生壓根沒有。對此向甯的解釋是“我媽隻負責拔高,不負責啟蒙”,桑離聽到了,怒斥其指桑罵槐。有學生來的時候桑離就在書房學習文化課,向甯自告奮勇做輔導老師。他一向是很耐心的老師,在他的輔導下,桑離的功課倒基本沒有落下。書本網txt小說上傳分享此情待共誰人曉partb(8)中午十一點半,郭蘊華開始準備午餐。她的廚藝不錯,因為早年在武漢音樂學院和上海音樂學院讀書的緣故,會做不少南方菜。也常常比照菜譜做一些新菜,現在因為向甯和桑離都在家,更樂得把兩人當試菜的小白鼠。好在味道大多不離十,兩人總會很努力地吃完,郭蘊華看有人捧場就很高興。午飯後會有午睡時間,桑離沒有午睡的習慣,郭蘊華便強迫其午睡,理由是睡眠充足才能皮膚好、精神好。向甯在屋裡聽音樂、看書,看不過去了會站出來冒死進谏說“桑離皮膚挺好,不睡午覺也很好”,被郭蘊華直接攆回屋裡去,反抗失敗。時間長了,桑離也真的習慣了每天中午的一小時午睡,然後帶着午睡後的神清氣爽進入下午的學習中。下午有時候是學演唱,有時候是學視唱練耳與樂理,有時候是學文化課。而晚上的時間向甯偶爾會帶桑離去校門口外面的街上逛夜市。他習慣了牽着她的手,偶爾遇見熟人,便介紹說“這是我妹妹”。桑離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正相反,她總覺得“女朋友”這個概念對自己來說有些怪怪的,還是“妹妹”的概念來得更從容不迫一些。總之,随郭蘊華學專業的那個暑假裡,桑離終于理解了什麼叫做“樂不思蜀”。如果可以,她倒是真恨不得能一直生活在這裡——遠離自己那個冰冷的家,遠離自己讨厭的一切。越遠越好。其實,桑離不知道,在郭蘊華眼裡,她是塊璞玉,隻欠雕琢。這個評價很高,郭蘊華也隻對向浩然說過。向浩然不懂音樂,但他對妻子的眼光有足夠的信心。他的工作很忙,家裡基本上是顧不上的,所以他對妻子很歉疚,總是盡可能尊重她的想法與意見。見她喜歡桑離,再想想桑離還能朝夕陪伴她,讓她不孤獨,便應允了郭蘊華的提議,讓桑離住在自己家。他也不是沒有看出來兒子對桑離的好感,不過也隻是抽時間和向甯進行了一場并不怎麼正式的談話。那次還是因為他回家休周末,向甯提議去遊泳,遊完泳休息的時候,他似無意地問向甯:“桑離是南楊的妹妹?”向甯答:“鄰居。”“噢,”向浩然點點頭:“她打算考藝術學院?”“是。”向浩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過一會才說:“小姑娘還小啊。”向甯看看父親,沒有回答。然而向浩然想,兒子應該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那晚,向浩然睡覺前問郭蘊華:“依你看,憑桑離的天賦,将來可以走多遠?”郭蘊華想了想,答:“不好說,不過天賦極佳。”“哦,将來會走出去?”向浩然問。郭蘊華笑了:“真是難得,我從來沒見你這麼關心哪家的孩子,連你兒子考大學你都不管。”向浩然有些歉疚地笑笑:“我隻是發現,咱們兒子好像來真的了。”郭蘊華更吃驚了:“以前從來沒見你關心你兒子的感情問題啊?”向浩然如實答:“那是因為你兒子從來沒對哪個小姑娘這麼關心過。”郭蘊華感慨道:“可不是嘛,你沒看白天,我給學生上課的時候,你兒子給桑離輔導文化課,門沒關嚴實,我從門口路過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就看見你兒子看桑離的那個目光,那叫一個情深意重!哎向浩然,咱們年輕的時候,你怎麼都沒這麼看過我啊?”向浩然愣一下,問:“沒有嗎?那我看你的時候什麼樣子?”郭蘊華皺眉頭:“你?你每次都是很嚴肅地對我說‘郭蘊華同志,你好’。”此情待共誰人曉partb(9)向浩然笑:“我有那麼嚴肅嗎?我記得我當時是微笑的啊。”她抱怨:“微笑?快算了吧,也就我不跟你計較,不然就你這種傻子誰要啊!你還記得吧,談戀愛的時候你騎自行車帶我去看黃河,那車子是二八牌的,那麼高,你在前面騎,讓我從後面跳上去。結果我還沒跳上去你就騎車跑了,把我氣的!我當時就想,我就站在原地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要過多久才能發現我不在後車座上!”向浩然苦笑,知道又要進入到翻舊帳的環節,急忙承認錯誤:“對對,我錯了,我快到黃河邊了才發現你沒上來,我就回去找,天都快黑了,發現一個小姑娘蹲在路邊哭。”郭蘊華笑着拍向浩然一下:“誰哭了,我那是被沙迷了眼。”然後顧自感慨:“真快啊,咱們的兒子都要談戀愛了。”向浩然沉默一會,才說:“依我看,桑離隻要能力具備,很可能要走得遠遠的。”“會嗎?”郭蘊華遲疑。向浩然搖搖頭:“如果僅僅是為了考學而學藝術,這樣的人往往走不遠,因為他們要的無非是個學曆。可是如果照你說的,她是真的喜歡,那她應該會很努力,然後把握一切可能把握的機會,越走越遠。”郭蘊華輕輕歎口氣:“作為一個老師,誰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出人頭地,最好能走向世界。可是要是為了向甯,我倒甯願她天資平平,畢業當個老師,過安穩的日子。”向浩然道:“算了,别想了,遠不遠的咱說了也不算。咱們盡心教,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了。再說向甯也才大一,将來的事還都很難說呢。”暗夜裡,郭蘊華沒有說話。一個暑假就這樣匆匆過去,桑離的專業學習進步很大,向甯的文化課輔導也絲毫沒有放松。或許是因為被父親提點過的緣故,向甯越發重視桑離的文化課學習,唯恐桑離因為文化課成績不夠而無法考進大學,因為那将對他們的未來造成更大的阻礙。于是他每天都寸步不離地陪着桑離學習,還給她補充不少課外的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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