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跟皇後吵架和置氣的心情都沒有了。
莒犁知道他生病,倒是時常進宮來看他。她坐在床邊,拉着他手,隐隐約約說了些很擔憂的話。他的身體狀況很不好,讓她想到了大哥。當年大哥也是這樣突然病重,二十六歲就死了的,都說是抑郁而終。
面對她的擔憂,雲郁隻是努力笑了笑,反握着她手,輕輕說了句:“放心。”
她不知怎麼的,十分悲傷。雙手捂着臉,莫名嚎啕大哭了出來。
雲郁看她哭的傷心,輕輕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撫摸她臉頰,替她擦拭眼淚。莒犁扭頭,臉靠在他肩上,淚流不止。雲郁伸手摟着她,輕輕拍着她的背:“沒事的,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過段日子就好了。”
莒犁的彷徨,不光是因為弟弟的病,還因為她和驸馬蕭贊的關系。蕭寶夤被押送至洛陽後,直接下了大獄。雲郁身體不适,沒有見他,隻是交給六部和宗正司去審理定罪,很快定了死罪。對這個結果,朝臣幾乎都無異議。驸馬蕭贊卻心緒不甯。白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日幾乎隻吃一餐。莒犁去看他,隻見他一個人在那彈琴,或是紙上寫些什麼。
他飲食不振,瘦了很多,精神很不好,眼神總是疲倦。莒犁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隻搖頭不說,笑的很勉強。莒犁好幾次半夜醒來,發現身邊沒人,枕邊是空的。
莒犁隐約猜到他的心事。
蕭寶夤是他叔叔。
他們叔侄二人,同為齊國人,亡國之後,飄零異鄉,仕宦魏國。同是寄人籬下,多少酸甜苦辣。這些年全靠他叔叔照顧。其中的血緣親情,并不比莒犁跟雲郁之間少。蕭寶夤被殺,他大概覺得兔死狐悲了。
莒犁以為他會向自己求情,讓自己在雲郁面前說話,放過蕭寶夤。然而此事,蕭贊始終一言不發,一直到蕭寶夤斬首東市。那天夜裡,蕭贊沒有回房,沒有跟她說一句話,而是一個人在書房裡,醉了一夜的酒。她不放心,在書房外敲門,問他,把門闆都要敲爛了,他始終不理會。
莒犁一夜沒睡,次日總算打開書房門,隻見他醉醺醺躺在床上,滿屋狼藉。她從他的書案上,翻到了一張字迹淩亂詩稿,是一首雜詩。
《悲落葉》
這首詩,輾轉到了雲郁手中。雲郁在病床上展開細讀。
悲落葉,聯翩下重疊。
重疊落且飛,從橫去不歸。
長枝交蔭昔何密,黃鳥關關動相失。五晨六旦已飒黃。
乍逐驚風舉,高下任飄飏。
悲落葉,落葉何時還?
夙昔共根本,無複一相關。
各随灰土去,高枝難重攀。
“夙昔共根本,無複一相關。”雲郁暗暗咂摸這句詩意,隻覺得一陣悲從中來。再想那後一句,“各随灰土去,高枝難重攀。”總覺得像是一句谶言。
他将這兩句詩念給莒犁。莒犁聽了,隻有點愣神。
“陛下怎麼知道這句詩……”
雲郁無奈歎口了氣,道:“驸馬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眼裡。有人向朕檢舉,說驸馬圖謀不軌。寫了一首反詩。連詩,帶檢舉的奏章,都遞到朕的面前了。告訴他,留點心吧。”
對蕭贊而言,他跟蕭寶夤,就像是同一棵樹上的葉子。曾經共此根本,然而随着秋風起,黃葉凋零,都紛紛落下了,再無半點相關。各自化為灰土。落下的葉子,也再不可能回到枝頭。雲郁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的兄弟親朋們,也已經跟樹上的葉子一樣紛紛凋落了。他興許落的晚一些,可又有哪片葉子能扛得過寒冬?早晚都會落的。想來,隻覺無限傷悲。
第116章較量
如果說一開始,還有葛榮、蕭寶夤和雲灏這樣的外敵威脅,使得雲郁和賀蘭逢春,盡管各懷心思,也不得不放下仇怨,攜手合作。那麼,随着四方戰亂的平定,雲郁跟賀蘭逢春的争鬥也漸漸擺到明面上了。
賀蘭逢春憑借他四方作戰的優勢,在魏國四面八方排兵布陣,将原來葛榮所占據的河北、蕭寶夤占據的關中收為己有,加上他自己的老巢并州。東西北三面,對南面的洛陽形成包圍之勢。賀蘭逢春讓他同族的侄子兼親信賀蘭澄明擔任大都督,鎮守河北,讓他另一個堂弟賀蘭樂律擔任大都督,鎮守長安。而他自己則親自坐鎮并州,虎視眈眈望着洛陽。
但雲郁也不是吃素的。
賀蘭逢春雖然占據了東南北幾處要害,但他對河南,以及雲郁親自掌控的洛陽,始終插不上手。朝中大臣,支持他的,和支持雲郁的,差不多對半分。更有雲徽等宗室大臣、弘農楊氏,還有高道穆等人,始終環繞在雲郁周圍,一副忠心耿耿,赴湯蹈火的樣子。整天背着他,嘁嘁喳喳地不知道跟皇帝說什麼悄悄話。這幫人又精明強幹,能耐不小,導緻賀蘭逢春的皇帝夢止步于此,始終沒法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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