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心情忐忑,想過去叫他,看這情形,又不敢。她暗暗來到守衛面前,恭維了道了聲:“軍爺。”
阿福有點讨好的神色,看着那人,悄悄打聽道:“那人是誰?為何跪在那裡?”
守衛有些同情的語氣:“你就别打聽了。他是韓烈韓将軍,是太原王手下的愛将。他現在快死了。”
“為什麼快死了?”阿福吃了一大驚。
“他幫着太原王殺人,又撺掇太原王登基。現在太原王悔過,要向陛下請罪,韓将軍要擔罪。”
阿福心情一時跌到谷底:“太原王要怎麼處置他?”
“活是肯定活不成了。”
守衛說:“太原王不想殺他,陛下也要殺他。”
有三五名将士,來到韓烈面前做哀聲:“韓将軍,趁太原王不在,你還是快逃吧。這裡有我們擔着。”
“韓将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韓将軍,此事并非你一個人的過失,主公心裡也明白。要殺你,那咱們這些人也都該死。”
不論衆人如何勸,韓烈隻跪那不說話。
阿福心慌慌的,一時想起了好多畫面。她想起小的時候,哥哥帶着她在山上玩耍,捉兔子,捉野雞,采小野花。每當她玩累了的時候,哥哥就将她背在背上。她想起以前在家每次過生日,哥哥都會送她禮物,用樹根給她雕的小老虎,小綿羊。離家的那一天,她哭的多麼傷心。哥哥看見她哭,也紅了眼眶。那是她從出生以來頭一次見到哥哥掉眼淚。她在宮裡日日夜夜,惦念的就是有一天能再見到哥哥,她多盼望能回到童年。
而今總算見到了,卻馬上要生死相隔。
阿福魂不守舍地出了帳,想去找雲郁。
她兩條腿像是飄着的,腦子裡像灌了漿糊一般,糊糊蕩蕩的。她心念着雲郁,先看見了,卻是擺在地上的兩具屍首。那屍體慘白的像石膏,渾身的血都流幹了,已不辨人樣。阿福猜到,這兩具屍體,就是任城王雲祁和始平王雲岫,因為雲郁正背對着衆人,伏在屍身上嚎啕大哭。
皇帝一哭,周圍人也哭,賀蘭逢春也跟着落淚。一時内外全是哭泣聲。
河陰堆積的兩千多具屍首,哭聲一現,頓時氣氛透着悲涼。遠處寒鴉饑号,逐漸在人頭頂上翻飛。食腐的猛禽,還有野獸,嗅到了血和腐肉的味道,都栖息潛藏在附近,随時等着過來飽餐一頓。士兵們驅之不去。鳥獸聲,伴随着蕭蕭的林木聲,黃河水聲,仿佛是天地在跟着嗚咽。
阿福想替韓烈求情的話,一句也說不出。
她想着自己馬上要跟摯愛的親人生死相隔,是以悲傷恐懼。可是眼下同親人生死相隔的又豈止是她一個。雲郁,他是堂堂的帝王,此刻正趴在自己親人的屍首上,無助地痛聲哭泣。河陰這麼多遇難者,他們又是誰的父母,誰的兄弟,誰的親人。
戰場上無所謂善惡,也沒有殘忍不殘忍。但河陰不是戰場。
這是天子登基,禱告祭天的地方。
這些人都是冤死。
雲郁撫屍痛哭時,想到了很多死。
他父親任城王,當年被一杯毒酒賜死。
人人都說,任城王是個好人,寬容大度,虛懷若谷。位高權重,知人善任,宰輔之德,唯一的缺點就是過于軟弱,明明有篡位的實力,偏偏不敢。皇帝要殺他,他就乖乖把頭遞出去。魚被按在砧闆上,都還會蹦兩下呢,他父親枉做了十年攝政王,名滿天下,到頭來不如一條魚。
誰不惋惜。
連聽過他父親名字的陌路人,都會搖頭歎息。
他母親為此抑郁多年,臨終前對皇室的恨意仍未消。所以他們兄弟從小就明白,身在帝王家,就是長在懸崖邊。高處不勝寒,不是老實本分就能保命的。他父親就是前車之鑒。要想活命,就要主動去争取。
他沒錯。
雲祁雲岫也沒錯,何以竟遭橫死?落得跟父親一樣的下場。
他兩眼發紅,扭頭,含淚睥睨着賀蘭逢春,目光悲哀,表情卻是冷冷的:“太原王,這事算什麼說?”
他語帶恨意:“若是打仗,便用打仗的法子。兩軍交戰各憑本事,縱是有死傷,朕不會說什麼。若歸朝堂管,朝臣有罪,也該歸其有司,按朝廷律法,審理定罪。如何不問青紅皂白,不分忠奸善惡,肆意屠戮,濫殺無辜。你的眼裡可還有朕,可還有王法?借着祭天的名義殺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你就不怕觸怒了神靈?”
賀蘭逢春迎着罵,噗通一聲就跪下了,臉色慘白,顫抖着嘴唇,半天不敢作聲。
“回陛下!”
賀蘭麟即刻跪下,替賀蘭逢春求情:“主公也是一時糊塗,受了韓烈的蠱惑,還請陛下網開一面,讓主公将功折罪。”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嬴政直播皇帝們都想當嘉賓 死亡前的24小時 反派都是我的儲備糧[快穿] 秋聲無覓處 女特工遇上當代兵王! 狼人殺:開局女巫滅世,震驚全球 公主每天都在作死+番外 建造末世基地,從無限超市開始 六零年代旺夫體質 四合院:一手遮天 夜色之下 穿成暴君黑月光 宇宙第一幼稚園+番外 小骨頭+番外 大秦斬妖,長生不死 我有哥哥 午夜酒店,為你造夢 陸總别作了,太太不是負心白月光 李景行的科舉之路 九天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