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湘,我記住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記錄多年前的一個夢。結局依舊是he,放心看~
☆、梨香小記·二
自那以後,我就常常跑到天宮裡去找他。他常和泰山神一起下棋,雖不曉得兩個人坐着腦力勞動那麼久究竟有什麼意思,我卻仍認真看着,久而久之似乎也懂了些門道;他偶爾會撫琴,我雖不了解五音十二律,卻也覺得他彈得好聽,好聽到了心裡。
一天黃昏,暮色微涼,赤鱬同我談起了她前些日子看的一出戲文,她念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我便問她,“情是什麼?”
她說:“想一直同那個人在一起,可以為了他生為了他死,便是情。”
我一愣,這些年來我隔三差五就去找堯湘,就是想永遠同他在一起,原來我對他,竟是有情?
思及此,我便迫不及待地往天上跑,興奮又忐忑。
四月梨花盛開,他穿着一襲雪青色衣裳坐在樹下喝茶。躊躇良久,我走到他面前問:“我可以一直待在你這裡嗎?”
他微微擡眼,“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故作鎮定地說,心卻不停跳着,指尖微微顫抖,恍若受驚的蝴蝶。
他第一次沉默地低下頭,透過黑色的長發我看到,他冰冷的眼中多了幾分柔軟。
夜色加深,天氣逐漸轉涼,深深淺淺的雲彩從聚攏又散開,卷卷舒舒,層層疊疊,鋪到天邊。
他雖沒有答應,卻也未曾拒絕。最終我還是厚着臉皮在那裡住了下來。
那時起,他的神情似乎并沒有那麼淡漠了。他很少笑,眼中卻時常透着笑意。
他帶我去了許多地方,帶我逛過乞巧節時的人間,也帶我去了我想去的南冥,見到了能泣淚成珠的鲛人。
我們偶然路過一個戲台,台上戲子水袖輕舞,咿咿呀呀唱得情真意切。那時我牽的他的手,好像自己也站在戲台上,對他唱着心裡的話。字字生情,字字傳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不願與他經曆什麼生死,隻希望能一直這樣過下去,日日看他下棋,日日聽他彈琴。我不過是浩渺天地間的一隻小妖,不求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一位神仙能對我動情。此生能像這樣永遠待在他身邊,已然足夠。
隻求陪伴,不求淺喜,不求深愛。
☆、梨香小記·三
日子就這樣淡然過去,四年後的一天,他忽然不見了。我找遍了天界都沒能找到他,後來從宮人口中得知,北冥妖兵來犯,他身為天将,接到玉帝旨意,連夜趕赴戰場守衛北冥。
我猛地一顫,大把淚水奪眶而出,撒開腳丫子就往北冥跑。
妖與神的戰争,妖與神的感情,我對他的愛情。
那天天色微明,太陽剛剛升起,隻露出一點光輝,血色染紅了白衣,他第一次抱着我,對我說:“玉帝下令,誅殺所有的妖。”
我心中微顫,感覺一陣眩暈,“那你也會殺了我麼?”
梨花似雪飄過,他将我擁得更深,聲音緩緩浮了上來,如初春細雨般滋潤了深藏心底多年的情。
“我會保護你。”
“那你喜歡我嗎?”
一頭長發自上垂下,似乎閉了眼,他說:“我愛你。”
我把頭埋在他懷裡,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
妖又如何?神又如何,隻要兩情相悅,生死尚可以輪轉,何必在乎是神或妖?
他替我拂開落在肩上的錦繡繁花,緩緩俯下身來,涼薄的唇輕輕擦過額頭,貼在我的嘴唇上。
神思缥缈許久,從第一次見他到現在,一切都美得像夢一般。
突然,他身子一低倒在地上,濃密的睫毛阖着再也沒有睜開。
我哭了,想喚醒他卻再無法喚醒他,悲痛地抱着他的屍體坐了很久。我回憶着曾經的一點一滴,回憶着他帶我踏過的路,天宮、凡間、南冥……
不知過了多久,玉帝派人來帶走他的屍首。隻見泰山神駕着一片巨大的樹葉自遠而來,他看着堯湘的屍首歎息了一聲,對我說:“神仙本沒有三魂七魄,更沒有轉世之說。可乘黃是上古的靈獸,耗盡一生修為便可渡他一世。你可願為了他……”他頓了頓,“隻是,你會重新投胎,變成一個凡人,而他醒來後也未必會記得你。”
如血的殘陽在空中懸挂着,穿過陪伴了自己幾日夜的風,即将失去堯湘的痛楚逐漸清晰起來。
這是我與他在天上相處的最後一刻了,也是我這一世最後一次看見他。
梨花春雨裡,他朝我翩翩走來,修長的手輕撫過我的臉頰,眼中滿是笑意卻又讓人覺得悲情,“來世你變成凡人,可千萬别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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