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這是前兒新得的,配你這衣裳正好。&rdo;平南侯夫人說着,拿起步搖就要往顧嫣然頭上插,&ldo;戴上瞧瞧,可還喜歡?&rdo;顧嫣然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ldo;夫人,這太貴重了,我不敢當。&rdo;平南侯夫人的手就舉着那枝步搖,含笑道:&ldo;有什麼敢不敢當的,這步搖正配你的衣裳。再說了,不過是見面禮,難道你還不肯收?&rdo;顧嫣然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她今日穿的是白底繡紅色虞美人的長褙子,下頭是銀紅色百褶裙‐‐早知道該換一身别的顔色,隻是看平南侯夫人的模樣,仿佛是早有準備,恐怕總能找到借口拿出這枝步搖來的。&ldo;夫人‐‐&rdo;孟素蓉也含笑欠身,&ldo;她年紀還小,這樣貴重的首飾當不起。&rdo;這見面禮的事孟素蓉早有準備,她手腕上就套着自己陪嫁裡最貴重的一對翡翠镯子,就是準備抹下來給周潤的。倘若平南侯夫人拿出來的不是步搖钗子一類,或許她也就讓女兒收了,無非再回給周潤一件價值差不多的首飾也就是了。可‐‐這簪子钗子之類的東西,卻不能亂收。本朝民間有習俗,姑娘倘若定了親事,在下定之時,未來婆婆往往送一枝貴重钗子來,有些地方還時興婆婆親自給未來兒媳插戴上。故而平南侯夫人猛然拿出這麼一枝步搖來,孟素蓉實在不能不警惕。平南侯夫人笑了一下,看了周潤一眼,周潤便站起身撒嬌地道:&ldo;娘,外頭有棵早開的紅梅,我帶顧姑娘去瞧瞧,總坐在屋裡怪悶的。&rdo;平南侯夫人縱容地笑了一下:&ldo;你啊,還是這麼孩子氣,瞧顧姑娘,跟你一般年紀,就比你穩重多了。去吧去吧,好好招待客人。&rdo;顧嫣然看了一眼母親,不得不起身跟着周潤出去。周潤笑得有些假,幾個月前在潞國公府還時時找她的茬呢,這會又這樣親熱,誰會相信?平南侯夫人目送兩個女孩兒出去,将步搖放回盒子裡,還在稱贊:&ldo;顧姑娘這真正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孩兒,文質彬彬,又懂事又貼心。&rdo;柳太太仿佛這會兒才找到了說話的機會:&ldo;可不是,人生得又好,也就是我家那小子還小,不然啊‐‐要是我有這麼個兒媳婦,可就高興壞了。&rdo;孟素蓉心裡咯噔一跳,含笑道:&ldo;夫人太誇獎她了,其實她年紀還小,許多時候都不大懂事。&rdo;&ldo;哪裡。&rdo;平南侯夫人隻管笑,&ldo;顧太太也太謙了,這麼好的姑娘,到哪家去都叫人稀罕不是?&rdo;&ldo;正是正是。&rdo;柳太太像個應聲蟲一樣附和着,做出靈光一閃的模樣,&ldo;對了,姐姐你家裡二公子不是已經十八了?親事可定下來沒有呢?&rdo;&ldo;沒有呢,那孩子一心想着建功立業,還沒顧得上親事呢。&rdo;平南侯夫人眼睛一亮,&ldo;不過侯爺早就說了,得給他找個知書達禮的媳婦兒,最好還要是在家裡做長女的,能管家理事,才能管得住他呢。&rdo;&ldo;喲‐‐&rdo;柳太太一臉驚喜的模樣,&ldo;顧姑娘在家裡就是長女吧,下頭有弟妹的姑娘,最是體貼能幹了。&rdo;孟素蓉聽得臉色一變再變,這會兒她算是明白了,平南侯夫人哪是為了答謝顧家關照周瀚,分明是來提親事的。周二公子‐‐孟素蓉略略一想就記起來了,這位周二公子是庶出的,而且聽說是曾因害得嫡出兄長墜馬身亡,被平南侯送出京城了一陣子,如今更是被送去了西北。顯然,周二公子在平南侯府的地位不但不高,隻怕還是被嫡母怨恨嫌棄的。&ldo;我瞧着顧姑娘就極好。&rdo;柳太太像個媒婆似的喋喋不休起來,一邊說還一邊窺視着平南侯夫人的臉色,&ldo;孟老大人,那可是國子監祭酒,桃李滿天下的。這樣人家出來的姑娘,知書達禮那還用說嗎?這樣才貌兩全的姑娘,又是姐姐親眼相看的,姐夫想來也會滿意。&rdo;&ldo;我也是覺得顧姑娘實在是合我眼緣,就是不知顧太太……&rdo;平南侯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孟素蓉,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ldo;哎喲,平南侯府這樣的人家,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呢。&rdo;柳太太掩口而笑,轉向孟素蓉,&ldo;顧太太,不如就讓我做個媒人,也賺雙媒人鞋穿穿可好?我那位外甥,别看年紀輕輕,可是個上進的,又出身平南侯府,将來前途少不了。哪家姑娘嫁進來,都是享福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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