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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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筠玉進了陰涼的亭中，掏出帕子敷了敷眼角，苦笑道：&ldo;小時候，穎城王發動兵敗，将我們兄弟抓起來，我被吊在一簇火把旁，我整夜被那火把炙烤，自那之後眼睛就不大能受得了強烈的光了……&rdo;世道真亂，不過皇族内部亂砍亂殺也算&lso;優良傳統&rso;了。墨竹低聲道：&ldo;……殿下，有什麼吩咐的麼?&rdo;筠玉饒有興緻的打量她，她真的很像大長公主，秀美端麗。他道：&ldo;昨夜有人行刺何公子，我想聽聽你的看法……&rdo;原來是好奇刺客案，想從她這打聽消息。墨竹道：&ldo;殿下不必多慮，刺客是奔着懷卿去的，斷不會傷害其他人。&rdo;&ldo;你覺得他被行刺的緣由是什麼?&rdo;筠玉坐下來，擺弄桌上棋盤中的殘局。又來一個對她興師問罪的，反正她也習慣了。墨竹笑道：&ldo;自然是因為他娶了士族嫡女。不過，我今天雖然還沒見到懷卿，但我相信他不會害怕的，他敢做，就有膽量承擔這一切。就像殿下您，享受了榮華富貴，也要承受權力相伐帶來的危險。&rdo;他是皇族，現在朝廷正調兵要讨伐何懷卿，墨竹自然不能示弱。她本以為對方會生氣，沒想到他低眸一笑，忽而擡頭：&ldo;你知道我是誰嗎?&rdo;&ldo;……&rdo;墨竹對吃五石散吃的思維飄忽的人，十分無語：&ldo;您、您是樂平郡王殿下。&rdo;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又問：&ldo;你覺得你哥哥袁克己這個人怎麼樣?&rdo;不怎麼樣。她正要張口，忽聽身後袁克己喊她：&ldo;墨竹‐‐&rdo;說曹操曹操到。墨竹眼中不經意間露出的厭惡之色，被筠玉捕捉到，他心裡有數了。他笑盈盈的看着袁克己大步走來：&ldo;袁公子來的正好，與小王下完這殘局吧。&rdo;袁克己見皇甫筠玉一身女子打扮，不覺一驚，但更令他吃驚的是墨竹居然也在。他太過緊張，心髒跳的都沒力了：&ldo;墨竹，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嫁做人婦了?!沒事亂逛什麼，回去!&rdo;墨竹暗暗咬牙，這時就聽郡王慢條斯理的道：&ldo;袁公子，你别緊張，小王不喜歡女人，你不知道嗎?&rdo;她瞅了眼皇甫筠玉，漂亮的男人隻喜歡漂亮的男人，果然是真理。她示威似的朝袁克己揚揚眉。袁克己一指亭外：&ldo;回去。&rdo;墨竹不想鬧笑話，施禮告退。筠玉對她的背影道：&ldo;謝謝袁小姐幫小王拾傘。&rdo;墨竹誠惶誠恐的轉頭欠了欠身，才又走了。等她走了，筠玉笑對袁克己：&ldo;别怕，小王什麼都沒跟她說，她還不知道昨夜醉酒，有人對她意圖不軌。&rdo;袁克己眸底浮現冷色：&ldo;這是我們袁家家事，不是殿下該插手的。&rdo;&ldo;這種傷風敗俗壞人倫的事，也算家事?&rdo;筠玉就是自知沒法管教袁克己，才告訴魏暮雲，讓她好好教訓兒子，讓這禽獸及時收手。袁克己撩開衣擺坐下，冷笑道：&ldo;明人不說暗話，有話我就直說了。殿下的老師被斬首了，您自己現在也是兇險多多，來我們袁家，說是做客，其實就是避難。既然您自身難保，你又何必替士族們這麼着想呢?何懷卿搶了魏家的媳婦，我母親可以恨他，可您恨不得殺了他，又是為什麼?&rdo;筠玉一頭霧水：&ldo;我要殺他?&rdo;&ldo;您看見我對墨竹……便想編造一個墨竹不是我親妹妹的謊言，唆使我去殺了何懷卿，獨占墨竹。難道不是嗎?&rdo;袁克己冷笑道：&ldo;可惜，方才我母親一說出口，就被我看穿了。&rdo;筠玉大驚失色，他把昨夜所見告訴魏暮雲，隻想讓她以母親的身份訓斥袁克己而已。她怎麼如此荒唐，竟想利用自己的兒子。他皺眉道：&ldo;她都說了什麼?&rdo;袁克己杵着下巴，随手拿了顆棋子把玩：&ldo;你們編的也太倉促了，隻說墨竹是您父王的女兒，卻沒編出她的生母身份。哈，您父王若是知道您給他随便添了個女兒，定要立刻拿您回皇都了。&rdo;筠玉暗中松了一口氣，幸好袁克己沒有相信，否則就糟了。他故意很慌張的道：&ldo;袁夫人這麼說?我要和她當面對質。&rdo;&ldo;哎，殿下不必去了。&rdo;袁克己道：&ldo;我母親病了，以後不見外人了。&rdo;筠玉自然知道什麼意思，竟有種解恨的感覺，真是個愚蠢的婦人，難怪姑姑不怎麼愛她。他輕描淡寫道：&ldo;好吧，我不該動殺何懷卿的念頭，他死了，于我沒有任何好處。士庶之間的事，還是你們士族自己解決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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